堂屋的门响了，江彩云从里面探出头：“美玲哭啥？新亭，你可不能骂她，她乖巧着呢。”
“我没骂她。”方新亭心里也有些难受，和江彩云打个招呼，推着自行车走了。
江彩云走到何美玲身边：“咋哭成这样？我还说过两天就回清河驿呢，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
听到这温柔的话语，何美玲展开双臂抱住江彩云，哭得昏天黑地：“江奶奶，你们都是好人。”
简思齐在屋里从头听到尾，转头看了看睡成一只小青蛙的女儿，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庆幸。
自己没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
真的很幸运。
希望她的女儿长大后，也不受轻视和白眼。
到了学校，陪学生们跑完早操，方新亭的精神就恢复过来了。
上完第一节课，刚回到办公室，意外地发现杨大队长来找他。
杨大队长搬进一大盆玻璃翠，放进办公室里，满意地点点头：“这玻璃翠配你办公室。”
“有点眼熟，是咱大队部院里的那一株？”方新亭瞄了一眼。
“嗯呢。”杨大队长乐呵呵地笑，“是我小时候随手扔院子里的，结果长这么高。咱大队部哪配得上它？就给你挖过来了。”
这玻璃翠一看就是野生野长的，枝叶墨绿色，杨大队长平时很爱护。
方新亭笑着给杨大队长让了一盒烟：“辛苦了，坐下来喝口水。”
“新亭，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家那几台缝纫机的事，你要是准备卖，吱一声，我先定一台。”杨大队长本想吸烟，想到这里是学校，硬生生忍住了。
“我们缝纫机不卖。”
这时代，能有一台缝纫机，是顶顶有面子的事情。
三转一响，又名四大件，是20世纪50年代后期的一个婚嫁专用名词。
从50年代开始，三转一响就在不断的变化着。
缝纫机自50年代占据了三转一响的头把交椅后，直到90年代才跌下神坛。
整整四十年，大家对于缝纫机的需求如此强烈。
足可以说明缝纫机的地位。
所以，杨大队长才想在方新亭这里买缝纫机。
方新亭给杨大队长倒了杯水：“关于这个缝纫机，我正好要和你商量。”
他把成立培训班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方新亭不仅要成立培训班，甚至就连各项证件都办好了。
杨大队长端着杯子的手在空中停滞了老半天：“培训班？……”
他的思想，还是老思想。
从来没想到会有人肯把技术传授出去。
技术这种东西，不都是传男不传女。
传儿不传媳。
一代一代传下去的吗？
这可是吃饭的手艺。
就像简洪亮，他会做木匠。却连他兄弟都不传，只带着两个儿子去做工。
简家的亲戚，没一个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的。
这是大家约定成俗的事情。
杨大队长越想越多，直到杯子烫了他的手，他才惊觉。
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新亭……”他喊了一声新亭，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要是你闺女你儿媳妇想来学，可以来我家签个包教包会的合同……”方新亭把拟好的合同样本递给杨大队长看，“其他村的人想来学得交钱，咱们杏花岭的人，不收学费。”
一听到不收学费，杨大队长跳起来：“新亭你可不能这么傻？你让思齐把手艺教给别人，为啥不收费？”
本来就不是正经的培训班，是想利用这个避开雇佣两个人的政策。
说是学员，实际就是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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