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周六。
原本方新亭是每周日给复读学生上一节数学课，不过考虑到周六下午可以让旁听老师们回家。
就把给复读学生上课的时间挪到周六上午。
下午，方新亭没课，旁听老师们陆续回去。
要是按照以前的习惯，如果没课，方新亭就会回家了。
但现在他做了校长，怎么着也得处理一下学校的事务。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一下午的时间又过去。
问了问各科老师，今天没人占用晚自习。
便让唐梓豪带领着学生们学习。
到了家，发现简洪亮已经在等他了。
“新亭，你找我有事？”简洪亮一身的土，显然是刚从工地下来。
虽然简洪亮现在领着整个建筑队，还是要干活的。
一些刚入行的小徒弟，他需要手把手领着带着教着。
“最近盖房子的挺多嘛。”方新亭给简洪亮递了盒烟。
简洪亮接过来抽出一根，点着：“还行吧，乡里乡亲的，我都没挣啥钱。”
正是因为简洪亮建筑队的价格低，活又好，所以他的活永远也干不完。
方新亭给简洪亮倒了杯水：“爸，你是木匠，有没有想过回归老本行？”
“咋没想过！”简洪亮摇头失笑，“但是领着这么多人，我咋能走？”
盖房子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要看得懂设计方的图纸。
就比如，简洪亮给一中和教育局盖家属楼的时候，围绕着图纸和设计方讨论了好几个小时。
盖出来的房子，和设计图纸完全一样。
其实，简洪亮也是半路出家学的盖房子，主业还是木匠。
想到这里，简洪亮的神色有些幽远：“我也是跟着你爹学的盖房子，那些年，没少承你爹妈的情。你爹是好人，不管谁来学，他都肯教，和你一样。”
提起父母，方新亭沉默了一下。
然后，说起了自己的设想：“前些天，因为招司机的事情，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村子里有很多闲人。我想着，不如把这些闲人聚到一起。”
“聚到一起？”简洪亮怔了一下，“你准备咋个聚法？可不能让他们练功啊！你妈都练魔怔了，我头痛死了。”
“不练功！练功的都骗子，为了骗钱的。”方新亭笑了笑。
“我呢，是想让你回归老本行，领着三个村子的闲人，做家具厂。”
方新亭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本书，这是一本港式风格的家具设计书。
他一拿出来，简洪亮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是打哪来的？这可是稀罕东西呢。”
怕脏了书，连忙跑到卫生间用香皂洗了三遍水，这才跑出来。
把书小心翼翼地拿到手里，一翻开，简洪亮立刻入迷了：“真是图纸，不仅有样式，还有图纸尺寸，这可是宝贝，不传之秘。哪来的？”
现在很流行高低柜，上一层清漆，不洋不中，既没有古典美，也没有现代美，样式很难看。
“组合家具沙发床，黑白电视放中央。三间砖房水泥地，租辆卡车接新娘。”
这句调侃的流行语点出了80年代国人对家的憧憬和理想。
组合家具，后来又演变出来了港式家具。
将高低柜组合在一起，两边加衣柜。两米高或者直接到屋顶。
柜子不上清漆，而是使用各种色彩的油漆遮盖木料原本的花纹。
有的家具，直接打满一面墙。
再配上一张席梦思床，就是非常高档的卧室装修了。
方新亭给简洪亮的这本港氏风格家具设计书，里面全部都是这样的图纸。
是黄砚香从港岛那边买来，给方新亭寄过来的。
简洪亮翻了翻定价，吓了一大跳：“几十块钱？这本书这么贵？”
“里面有彩色图纸，再加上各种设计图案，贵是肯定的。”方新亭微微一笑，“如果照着这本书打家具，能打出来吗？”
简洪亮连思索都没有：“有图纸，有尺寸，百分百能打出来。这白色油漆也挺好找，地区就能买到。”
方新亭再次问简洪亮：“有这些图纸，做一个家具厂，你觉得可行吗？”
简洪亮将思维从书里抽离，很是认真地看着方新亭：“你确实是真心想搞家具厂？”
“是真心想搞！村里那么多的闲人，闲则生变。到时，小偷小摸必不会少。思齐的小服装厂里全是女工，一到下班的时候，路边就聚了很多闲汉。要是有一个小姑娘出事，就是不可承受之重。”
“到时不仅小姑娘吃亏，连小服装厂的正常生产工作也会蒙上一层阴影。”
“所以，把这些闲汉聚起来，让他们去工作。”
听了这话，简洪亮沉思起来。
做家具厂，第一就是原料。
原料这一关，对他来讲，不算什么。
这两年盖房子再加上以前做木匠积攒的有各种人脉，木料原料他可以进到。
其次就是新型的图纸，保证家具厂能经常出新款，引领新风潮。
这一点，手里的这本家具设计书就能搞定。
然后就是大师傅的手艺。
这是最最重要的。
但对于简洪亮来说，这不算什么。
他做家具一辈子，两个儿子也出了师。
做家具厂，对他来讲没什么难度。
但他还是没有一口答应：“我得先考察一下。咱常青县穷，和别的地方不能比，如果我做了家具厂，往哪里销？”
“别到时候，家具打出来了，因为价格太高，卖不出去，这就抓瞎了。到时，我面子折损了是小事，大家也跟着一起不挣钱。”
方新亭指着小服装厂的方向：“我倒是有个小办法，你可以做个展示厅。先打出柜子放到展示厅里，然后做好灯光，顾客过来先领到展示厅里让他观看。”
“小服装厂没空房子了。”简洪亮朝小服装厂方向看了一眼，“只能在隔壁再买块地。”
“那就买块地好了，前面是展示厅，后面是厂房。”方新亭轻笑，“就是不做家具，做席梦思床垫卖，也挺挣钱。”
贫困县的地不值钱，一亩地一年也就几十块钱。
简洪亮干了两年建筑队，手里也积攒了一笔钱。
“我还是再想想，不过做点家具展示一下，我觉得还是可以的。”简洪亮还是想稳妥着来。
“到时，如果有人要订，再开工做，也不迟。”
“行！”方新亭并没有强求。
简洪亮不是重生者，不知道港式家具对于市场的冲击力有多大。
不过几年的工夫，就占领了全国的家具市场。
并且红火了二十年左右。
养活了不少的家具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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