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在这种动荡不安的时候，对自己的嫡系兵马更要以笼络为主……”
黑衣男子农先生亦步亦趋，在一旁跟着劝说道。
说得一副大公无私，正义坦然的样子。
只是这一切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
这倒也不见得。
“阿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张卓清，是你的侄女婿吧？”
“你这是叔丈人当得倒是不错。”
长官一语点破。
黑衣男子农先生身体一僵……
这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长官日理万机，怎么会知晓这些闲杂之事？
再者说了，作为长官的左膀右臂和情报来源，他可是从未向长官说过这些事情。
而长官对这些了如指掌……
说明了什么？
说明长官以前就一直动过心思的。
那这样说来的话，长官对他不满了？对他有意见了？
亦或者…是明里暗里敲打自己？
伴君如伴虎……
啪嗒……
黑衣男子农先生直接跪伏在地。
“长官！阿农死罪！”
“请长官责罚！”
“长官就算是毙了阿农，阿农也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砰砰砰……
磕头如捣蒜。
很快，黑衣男子农先生的额头上就出现了红肿之色。
磕头磕肿了。
如何应对长官，黑衣男子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长官所要的，是你的完全臣服。
千万不要在长官面前张牙舞爪，显得你好像很能一样。
一切，都要在长官控制的范畴之内。
很多东西，都在细微之处跟着彰显而出。
“阿农。”
“你何错之有？”
“我又为何，要毙了你？”
长官握着拐杖，在地板上慢慢敲动着，一边说着话，目光稍显恍惚，神色…变幻莫测。
所有感触，在瞬间…爆发。
“属下不曾向长官表明和张卓清师长之间的关系。”
“此事，属下确实藏有私心……”
“当初属下侄女同张卓清师长结成秦晋之好时，属下也是后知后觉。”
“按照条例，此事我应该毫无保留地向长官汇报……”
“只是…只是当时属下藏有私心，害怕和长官说了这件事之后，长官怀疑我结交实权带兵将领，从而惹得长官不快。”
“基于此，属下数度想要向长官陈明此事，却一拖再拖！”
“今日长官特地将此事挑明，对于属下而言，倒是可以好好地松口气了。”
“一切过错，都是阿农的过错。”
“请长官责罚！”
“阿农心甘情愿，一力承担！心服口服！”
砰砰砰……
演戏就要演全套。
就像是眼下这样，说着说着，就直接开始在那里疯狂磕头了。
一边磕着头，脸上的肃穆之色溢于言表。
所有感受，体会于心。
显得就很实在。
直截了当，毫无保留，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看起来是诚惶诚恐地请求原谅，其实涉及到的心计，不知其数。
与鬼子大战在即，当下正是用人之际！
这位长官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真的搞什么全面杀伐。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黑衣男子农先生可以放心大胆地大表忠心。
是非曲直，长官当真在意？
其实也不见得吧？
在那位长官心中，其所在意的，永远只是自己的既得利益罢了。
这一点，现实至极！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这点小事，阿农不必如此。”
“我早就同阿农说过了。”
“我得阿农，如刘邦得子房……”
“你我之间，虽为上下级关系，然更有兄弟情义。”
“阿农愿意同我如此交心，是我的荣幸。”
“至于99师师长张卓清临阵逃脱一事，虽情有可原，然军法无情。”
“将其革职查办，等战后处置！”
“原99师副师长继任99师师长一职。”
“通令全军，再有擅自撤退者，立即枪毙！绝不容情！”
“山之城十里山城，就是鬼子踏上的鬼门关！”
“要让这群鬼子在这里全部覆灭！”
“吾辈抗战之决心，日月可鉴！”
“望诸君同仇敌忾，誓杀贼寇！”
长官挥挥手，简单慷慨陈词。
旋即进入正题。
“第6兵团的纪学坤，什么时候过来？”
长官转过身来，沉吟道。
“长官，约好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后，到时候您在府邸内设宴款待他。”
“之后的事情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
“属下已经从外面招揽了十几个貌美的歌姬……”
“也已经将北边的房子都收拾出来。”
“等宴席之后，这位纪司令就因贪恋美色去北侧房屋同这些歌姬载歌载舞，乐不思蜀，不再愿意回第6兵团了。”
“之后，我们就可以一点点地将第6兵团的兵权给彻底夺过来。”
“调派第6兵团进入对战鬼子的最前沿，以民族大义和长官的严令进行压迫，将第6兵团的兵力一点点地消耗殆尽……”
“如此，第6兵团的威胁非但能够去除，而且还能最大程度阻碍鬼子的全面进攻。”
“刚好现在那群鬼子处于疯癫状态，让第6兵团的十几万部队去整治鬼子的疯病，这与我们而言，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一言出，激动澎湃。
其他诸多言语，卡在那，没必要跟着说出来了。
现如今所言谈的一切，显得那叫一个实在。
嘴角笑意如故，心情舒畅十足。
随即，镇压一切不服。
就是干！
黑衣男子农先生已然做了万全准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看这东风…到底要跟着怎么去吹拂了。
“阿农。”
“我果然没看错你。”
“就照着你说的去办吧。”
“此事，你全权处置。”
“宴席，你代表我去即可。”
“对于纪学坤……我并不想与之相见。”
“等第6兵团大部被消耗之后……”
“就将北边的屋子收拢回来吧。”
“我们没有那么多食物去豢养吃白饭的饭桶。”
长官杵着拐杖，径直朝着外面走去，渐行渐远。
“收回北边屋子？”
“那到时候纪学坤如何处置……”
“收回？”
黑衣男子农先生目光倏然一颤……
恍惚之余，顿时就想得通透了。
所谓的收回房屋，不就是收回生命吗？
长官已经动了杀心了。
长官已经不愿意继续忍耐了。
纪学坤啊纪学坤……
你闲着没事，去招惹长官做什么？
招惹一次，倒也就差不多了，长官虽然会生气，但是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那真的就是你自己在作死了。
自己作死，可就怨不得其他人了。
“只要纪学坤踏足长官府邸……”
“这条命就算是到头了。”
“他还能在层层包围下靠着自己冲出去？”
黑衣男子农先生跟着揉了揉额头，随即长长舒出一口浊气。
双目恍惚间，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地在被终结中。
臆想中的世界，总存在着各种层次和偏差……
……
长官府邸门口。
黑衣男子农先生代替长官前来迎接。
脸上露出招牌式笑容，静静等待第6兵团司令纪学坤的到来。
但是很快，黑衣男子农先生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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