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店一楼狼藉,李茂达挂着满头满脸的血,跪在碎瓷中央,奄奄一息道歉:“伍总,是我贱,是我嘴贱,我以后再不敢了,你千万...我求您,您千万别动我小女儿。”
伍全单脚踩在翻倒的椅子横杠上,上半身慢慢弯下,用那把滴血的球杆敲敲他肩,不怀好意的语调:
“李总小女儿姿色过人,当年瞧上我们家小少爷,缠了他好长一段时间,结果我们家小少爷压根没甩她,后来呢,她退而求其次,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怎么,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李茂达瑟瑟发抖,“是渺渺不懂事,您再打我一下,我替她道歉,求您放了她。”
“这我说了可不算,”伍全极为夸张,“这歉,得给我们家小少爷道吧,毕竟,我是他的狗呢。”
说到这,伍全抬头,往二楼朱红木栏看,不知在跟谁说:“对吧,小少爷。”
卢行添脾气暴躁,蹭地起身:“操|你|妈!我劝你别攀咬...”
他们跟伍全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过各的,可不代表他们能忍受伍全刻意的撩拨。
不等他话讲完,傅司九水波不兴:“添子。”
卢行添一肚子火,不甘不愿地坐下。
而李茂达不敢拖延,此刻不管伍全讲什么,他都会立刻照做。
木质楼梯一阵凌乱的噪音,李茂达边抹脸上的血,边跌跌撞撞滚到二楼,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小九爷,您大人有大量,求您帮忙说说情,饶了我家渺渺。”
场面顿时死寂。
伍全这波仇恨拉得精准又刁钻,轻飘飘就把责任推到了傅司九脑袋上。
“好好磕,”伍全晃着松散的步子靠近,“不磕到我家小少爷满意,我这条狗可是会咬人的。”
李茂达身体哆嗦,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他用了死劲,一次都不敢含糊。
一时间,二楼地板咣咣直响,整栋海鲜楼都陷在山雨欲来的肃杀中。
傅司九情绪不明,靠着椅背,咬着椰汁吸管,慢条斯理地咽了几口,就仿佛地上的李茂达和他无关,也不是在给他磕头。
别人想把他架到火上烤,那是别人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相比于他的淡定,伍全看好戏的表情渐渐敛了,他眼底阴鸷,猛地踹了李茂达一脚:“死人吗,吭声会不会!”
李茂达失血过多,呼吸艰难:“小九爷...求求...”
“李茂达,”傅司九眼尾掠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嗓音,“好狗从不会给主人惹麻烦,惹麻烦的,主人还会要他?”
不言而喻的意思。
伍全已经不是他的人,求他也没用,别被对方拱了几句,便急昏了头。
“......”李茂达氧气稀薄的大脑短暂醒神,他得罪不起伍全,可同样,更加得罪不起眼前的男人。
进退两难间,李茂达涕泪纵横,脑门重重砸向地面,生生磕昏了过去。
张以辞嫌晦气,朝后面的人吩咐:“赶紧的,叫救护车,这是茂达李总,多少员工指着他吃饭呢!”
饭店经理怕出事,连忙指挥着员工把李茂达扶下去。
不知何时起,伍全表情凝固,不复进来打人时的嚣张,眼里充满仇恨。
“到底是小少爷,”伍全讽道,“从来都把身边人当狗。”
傅司九轻勾了下唇:“我把谁当狗了?”
伍全胸口起伏。
还能把谁?
方才不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好狗从不给主人惹麻烦。
“哦~”傅司九恍然大悟,欠欠的语调,“这不是你自己认的吗,我还以为你有这种嗜好,人不愿当,想当狗,那我,不得成全你?”
“......”
场面定格,空气冰冻,氛围紧绷到一触即发。
伍全忍了忍,慢慢恢复平静:“彪哥跳楼的地方,我给买下了,我会把它建起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别犯蠢,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拼命!”
傅司九倏然间笑了:“那祝你成功哟~”
“......”
伍全恨到眼睛都红了,就是这种感觉,这种从未将任何人放进眼里,一副施舍的蔑视,天生碾压别人的高贵,让人恨的滴血。
凭什么有人出生就在顶端。
凭什么他的命就是珍贵的,哪怕牺牲别人的命,也要护他周全?
凭什么!
谁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凭什么别人父母的宝贝,要去替他死?
伍全虽然站着,却丝毫没有赢的感觉,气势上无端矮了几分。
纵然他身后一群打手,桌前的男人依然行容不改,悠闲自在地喝水吃东西,宛若他们这群人并不存在。
真正的轻蔑,是无视。
伍全咬牙看了会,阴森的目光一转,落到唯一的女孩子身上。
她被照顾的极好,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纯净如水的眼睛看向哪里,身边的男人就能立刻察觉到,耐心询问,哄着求着,盼她多吃两口。
傅司九这种样子,是伍全不曾见过的。
一面是他傲慢的无视,另一面又态度卑微地哄姑娘。
伍全忽然笑了:“听说,张瑶给小少爷惹了麻烦,小少爷还能容她住在豪宅,我以为依小少爷的性子,会直接要了她的命呢。”
“这话说的,”傅司九懒洋洋的,“我可不敢,那是我前任小妈。”
“......”似乎被他厚脸皮的认领给梗住,伍全明显僵了下,“到底是张瑶痴心妄想,攀不上小少爷,便攀了先生。”
傅司九把筷子搁在筷托,似笑非笑的:“讲这么久,累不累,坐下一起吃点?”
他态度自然,就好似在招呼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轻描淡写中透着不走心的敷衍,然而越是这般,越是没拿对方当回事。
落在别人眼里,用三个字可以概括——
看不起。
“......”伍全攥紧了手指,一身奢侈品的高定并没有增加他的从容,反而失了分寸,“原来小少爷喜欢这样的,早说啊...”
忽然。
一道凌厉肃杀的疾风从伍全耳畔刮过,空气被割出细微的尖鸣,两米外的红木圆柱“咚”的一声闷响。
那柄傅司九不离身的瑞士军刀堪堪从伍全耳边飞过,刀尖入木三分,刀柄晃动着嗡鸣。
“我呢,守法,”傅司九眉骨挑着,浪荡桀骜的模样,“要人性命的事,还没干过——”
他眼神顽劣,漫不经心吐了几个字:“你想见一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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