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夫人倒是意见不一。
文夫人乐见其成，赶紧娶个老婆分出去，虽然文家没分家，但庶子成婚是出去单独开府的。
除非已经入仕，旁的，从无特例。
又不用她管，还一次性结清银钱堵上一个无底洞，还能和国公府攀上拐了弯的亲戚，何乐而不为？
而沈惜枝却如遭雷击。
“怀谨，她是你嫡亲的表妹！你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赵夫人说话可要负责，我文家怎么就成了火坑了？”
苏云兮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远处游街的上元灯队，听着屏风外头两个夫人吵架。
她不喜欢争斗，她想偏安一隅过自己的小日子，你让让我，我让让你，不论真心假意，不要背后捅刀子，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可是她总是遇上各式各样的麻烦，只不过，这次终于不要自己出头了。
“都不必吵了。姑母，寻常在家，你便是这样管教女儿的？”
这个表妹，他是一面都不想见。
几年前，他刚进大理寺，总是熬夜办案，曾有一个衙役的妹妹给兄长送早膳时帮他带过两餐。
可后来，那个女孩便没再来过，过了许久，他才知道，是他这个好表妹，带了家丁在集市上给人家姑娘淋了满身泔水，扇了无数个耳光。
若不是那衙役及时赶到，怕是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可是，那两餐早膳，他是给了银钱的，人家姑娘也毫不扭捏的收了。
清清白白。
没人告诉他，是因为，他的好姑母，给足了银钱，堵上了那衙役一家的口。
后来，他便成了“冰山世子”，与所有女子远离，不苟言笑。
他觉得，那姑娘的遭遇，他也有责任。
而那年，赵沐月只有九岁。
至于之后，她那些与旁人争风吃醋的“丰功伟绩”，与他无关，他也不想过问，只是常有耳闻。
平了这么多事，姑母的嫁妆，怕是都撒出去不少。
沈惜枝知道自己理亏，可这个闺女的性格最像自己，又是幺儿，她自然偏疼些。
“不行！总之，我不同意。”
六品小官家的庶子而已，刚才她与文夫人在吃茶时，文夫人极尽奉承，她很是受用又很看不起。
毕竟她可是国公府出身，丈夫又是探花郎，如今官至四品，文家算什么。
“无妨，待我回去，便与父亲说，将姑母逐出族谱吧。”
荣国公府世代不纳妾，就奠定了整个家族的凝聚力，长房长子袭爵，袭爵之后是家主也是族长。
动手害苏云兮，可大可小，因为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夫人，不论大小，事情都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
更何况，沈怀谨今日打定主意便是要铲除这个“毒瘤”。
即便不姓沈，别人也依然会卖国公府的面子。
如果姑母依然要保赵沐月，那也没问题，逐出去便是了。
沈惜枝的叫嚣戛然而止，逐出族谱？
她可以预见，辰时她被逐出族谱，巳时都不必等到，她那个探花郎就会把她休弃。
赵家的午膳都轮不到她吃一口。
“可她是你的表妹……”她还是想为女儿争取一下。
“所以，准她嫁在京中。文家，可是巨富之财。”不过和文三没多大关系罢了。
“我不嫁！我不嫁！我姓赵又不姓沈，你凭什么管我！”
“那便都押回大理寺吧，近日旧案颇多，先收监，待腾出空来再审。”
沈怀谨说完已经站起身。
“我娶！”
“你休想！”
那文三忽然冲上前去，一把拉过赵沐月，冲着她胸口就抓了两把：“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招你用过不少回了吧，自己也尝尝滋味！”
一时包厢内几个人都愣住了，文夫人直接没眼看的转过身去，老天爷，快把这孽障收了吧。
这废的，有点过头了。
沈惜枝冲上去又撕又打，三人扭打一团，随即一声裂帛之声传来。
文三手里多了个断了带子的鹅黄色肚兜，赵沐月捂着胸口，脖子上多了道血痕。
一切戛然而止。
文三嗅了一口肚兜，说道：“嫁与不嫁也容不得你了，上次那个王小吏的女儿便是为这个跳河的吧？老子这是替天行道了。”
他想通了，娶的是黄花大闺女，不吃亏，还有这么个表舅爷，更不吃亏。
最重要的，表舅爷似乎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怕什么？
沈怀谨望向沈惜枝：“王小吏？”
本来还要发疯为女儿讨回公道的沈惜枝，忽然就哑口无言了，那是唯一一次闹出人命，她赔了近三成的嫁妆才摆平。
“怀谨，今日姑母回去…不，马上，姑母这就与文夫人商量订婚一事。”
如今只能求文夫人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将来不要赶他们小夫妻出来，也好有长辈约束庇佑。
“那便回去商量吧，青鹞，叫小二换壶茶。”
这是在赶人了。
沈怀谨又重新坐了回去，云兮还在屏风后头呢。
文夫人先告辞了，也没叫上文三，母慈子孝那一套，近几年两人都不乐意演了。
文三把肚兜塞进怀里，给赵沐月留下一个自以为很魅惑的笑容也走了，他看过了，肚兜上有一轮弯月，不怕她不认账。
“表哥，你这样，是要毁了我？”
赵沐月仍不敢置信，不就是偷了个帕子吗？
她又怎么知道，苏云兮就是沈怀谨的逆鳞，为了保护她的名声，他隐忍了自己五年，每一步都做的无可指摘。
如今却因为嫁给他，就被这样一个疯女人盯上，他恨自己曾经的不作为。
新账旧账一起算，所有人的公道，一并讨回。
“毁？表妹为何如此说？”
沈怀谨捡起文三丢下的帕子，掀开炭盆的盖子扔了进去，可惜了。
“那个文三，花街柳巷常客，身上都不知道有没有脏病，名声比粪坑还臭，莫说女子，京中男子都唯恐跟他有瓜葛……”
“所以你便想栽赃你表嫂与他有瓜葛？”
赵沐月闻言不吭声，何止，如果当时苏云兮跟她走了，就不是栽赃了，必定会有瓜葛的。
沈怀谨似笑非笑，他已经不耐烦了，好好的灯会，就这么搞砸了。
“如今你的贴身衣物都在他手，好好在家踏实待嫁，还能保全个名声，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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