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死,太子继位,称昭武帝。
一场宫变,东宫妃妾死伤大半,而最受宠的苏良娣授封为明贵妃,地位仅在皇后之下。
可相比较于一个无宠,出身不高的皇后来说,明贵妃可谓是后宫第一人。
就连比她先进东宫的江良娣,如今也不过是个江妃,连个封号都没有。
两厢较比之下,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有数。
如此惹眼,自然招了不少嫉恨。
在东宫只是一些女人之间争宠伎俩,如今成了盛极一时贵妃,不可避免就和前朝扯到一块。
甚至有官员把这位明贵妃身世都挖了出来,说她出身低微,配不上贵妃之位,朝堂上议论纷纷。
新帝登基,老臣想要维持权威,拿着一个把柄想要皇上服软。
可谁没想到,一向以温和出名的太子--如今的天子,下手如此之狠。
当场,便打杀了谏言之人。
一道明黄挺拔身影,从龙椅上起身,神色冷峻,满身威压,对着眼前这群心色各异朝臣缓缓开口。
“朕是天子,尔等是臣。”
“这天下,朕说算了。”
只两句话,表明了皇上维护明贵妃的态度,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敢轻易议论那位出身不好的贵妃娘娘。
如今,天子膝下无子。
这富贵荣华,谁也说不准。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当今皇上彻底换洗朝廷要职,局面大变,人心惶惶。
新贵,旧臣心思各异,都想着如何维持好自家富贵。
*
苏清月自然也知晓妹妹被封贵妃的事情,心里说不出来是轻松还是担心。
她不知当今皇上的心思,可却明白妹妹不愿困在宫中的心思。
于旁人而言,是荣华富贵。
于她而言,是囚牢和年少梦的破碎。
可她如今也无能为力,互相牵挂,能做到的便是让她无需担心自己。
裴桉这几日,反反复复高烧,清醒过几回,每每都要见她。
谁也不敢阻止,就连看她不顺眼的国公夫人也不敢多说。
毕竟,什么也比不上她这个宝贝儿子。
而苏清月也表现异常配合,对裴桉态度也温和不少,让他异常惊喜。
躺在床榻之上的裴桉,脸色苍白,可眼神却异常清明,带着笑看着她。
“月儿,以后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好吗?”
这场景就像是做梦一般。
她再次回到清风苑,守在他身边,细心照顾,不再那般尖锐。
让他心动。
而端着药碗的苏清月,动作稍稍一僵,只轻轻一笑,柔和无比。
“世子,你该喝药了。”
木勺递在他嘴旁,静静看着他,并未回答。
可这个反应,却让裴桉眼神一沉沉,一把拽过她的手,把人拉在眼前,丝毫没顾忌手中还有汤药。
“世子,撒了--”
苏清月惊呼出声。
明明都病成这样,力气还这般大。
裴桉哪里会顾忌一碗药,幽暗又深邃的眼神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心底,手中力气也在变大,捏得她发疼。
“世子,放开---”
不懂他为何突然发怒。
听到她喊疼,稍稍放了力气,可还是没把人放开,目光沉沉。
“月儿,我会处理好,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经此一场劫难,裴桉不再那般坚硬,甚至开口带着一丝恳求。
或许是这人眼神太过灼热,让她无法忽视。
心里头默默叹了一口气,不愿和他起正面冲突,也只好故作妥协。
“嗯。”
“世子说得,我信。”
“可现下还是先喝药,大夫说你需要休息。”说话间也趁势把手抽了回来,继续刚才的动作。
听她这般回答,裴桉眼底立马浮现出一丝笑意,也配合起喝药。
悬着的心,好似一下放松起来。
“月儿,你放心,我---”一向冷静沉稳的男人,此刻竟然有想说一些许诺告白之话。
可苏清月却不想听,亦不敢听。
连忙把药喂进他嘴中,打断他。
语气温和而平静:“世子,好好喝药。”
动作温柔细致,眼底也不似往常一般冷漠,可裴桉却无端觉得有一丝不对。
说不上来,想要探究,又被眼下难得温柔给迷了心神。
任由她喂药,嘴角噙着笑,一贯冷成眼中也带着丝丝情意,落在外人眼中格外情深。
而这一幕,也清晰落在屋外两人眼中,神色凝重。
连一向不爱管小辈男女之事的老国公,眼中都浮现一丝担忧,沉沉看了几眼,便把身旁之人给拉走。
宁氏这几日过得心忧无比,担心桉儿的伤势,又气愤他如此看重那女子。
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接连好几日在正院中发火,也自然没给裴沉一个好脸色。
被眼前那幕气得脸颊泛白,一把甩开这男人手,语气相当差,一把甩开他:“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难道要桉儿真娶了那个通房不是?”
老国公脸色同样不好,一听这话,厉声驳斥:“胡说什么,堂堂国公世子,怎能娶一介婢女为妻。”
这要是传出去,他裴家脸面要不要,简直要贻笑大方。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原本也只以为是个貌美女子,喜欢就放在身边好了,可没想到他那稳重嫡子居然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
还有刚才,他瞧得真真切切,这哪是个简单的通房,分明是他裴桉放在心中的女子。
如此在乎,日后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女人,简直是个祸害。
不能留。
背在身后双手握紧,眼底一片深沉。
宁氏自然是不会同意这样一个身世的女子,成为了她儿媳妇,为了桉儿,也愿服一次软。
“你说,该如何是好。”又凶又急质问他。
上次她便想把人送走,可却被桉儿发现,闹出那一番事情来,伤了母子情意。
这回,她倒是不敢轻易动手。
老国公自然是清楚上一回的事情,可他下手绝对不会妇人之仁,也不会轻易让人抓住把柄。
“你去把人找人,我亲自来说。”裴沉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语气硬冷。
宁氏抬眼瞧了瞧身侧这男人,眼底转落一丝情绪,说不清是何含义,最后还是应了。
这原本也是他该做之事。
二十多年来,他是该为桉儿前程,付出谋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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