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夫人不说话，定定地看着江羡皎：“江氏，我记得你素来老实本分，怎么这一次却失了规矩。”
芳姑姑站出来挡在齐老夫人面前：“江姨娘，老夫人面前，不得不敬。”
江羡皎咬唇。
她只是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分，却被说成了不敬。
其中的真相，她心知肚明。
这是齐老夫人打定主意要为宋微若出头了。
但，她还是不能就这样放弃。
江羡皎放低姿态，但声音却不卑不亢道：“妾身自知卑贱，不敢冲撞老夫人，但妾身曾答应枫哥儿，要为他以身作则。”
齐老夫人来了兴趣，微微抬手。
芳姑姑立刻退后。
“你倒是说说，如何一个以身作则？”
江羡皎抬起头，挺直了后背：“妾身对枫哥儿说过，人的一生很长，往后他长大，必定会遭遇许多事情，其中或有不公，或有人误会，都不能就这样放弃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她行得正，坐得直。
齐老夫人听完，轻哼一笑，慢条斯理地捧起身旁的茶杯抿了一口，“你倒是伶牙俐齿，从前竟不知道，江姨娘还有这样一副好口才。我若不是不允你解释，岂不是要对不起枫哥儿？”
江羡皎不敢说话。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齐老夫人一把年纪，也不会真的和孙儿计较。
就算枫哥儿是庶出，却也是王府里唯二的孩子。
“说吧。”
江羡皎松口气，她这一次赌对了！
“谢老夫人，妾身并不曾出去变卖王府的东西，只是妾身于做菜上颇有心得，因机缘巧合，得身边人提点了一番，便想着将菜谱拿出去换些银子。”
“你很缺银子吗？”
林翩月眼底是满满的轻蔑。
她出身好，从未为银子发愁过，如今听见竟然有人能为了几两银子出去卖菜谱。
更觉，荒谬。
“王府内从未短过你的吃穿嚼用，月银更是准时发放，如何能让你落得这步田地？”
林翩月嗤笑，恶意满满。
这就是明摆着要让江羡皎吃这个哑巴亏。
因为光是吃穿住行，王府内自然不缺。
但在后院生存，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打点厨房，下人，这都是一笔一笔的开销。
这些就相当于隐形开销，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后院这些女人。
但这个话题，就是没办法摆在明面上。
如果江羡皎真的这样说了，将来必要被为难。
想到此处，江羡皎抬眸：“妾身并不缺银子，但王爷带着柏哥儿，枫哥儿在外......”
“和王爷有什么关系？”
林翩月只听了一句，便本能觉得不妥。
江羡皎郑重一拜，声音柔和：“妾思念王爷和两个孩子，想着路途遥远，若能为他们祈福，也可保他们一路平安。”
她扬起唇角，桃花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羞涩：“于是，妾身便让来福用换来的银子开了一个摊子，请了大夫，开了义诊。妾身觉得，若能救下那些百姓，他们的祝福，怎么不能保佑王爷和两个孩子一路平安呢？”
说完，江羡皎重新低下头，等待着齐老夫人的审判。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她悄悄弯弯唇角。
天呐，多么完美的理由！
真是听者落泪，闻者感动啊。
现在，谁敢说她做的不对？
她可是奉行着，把老板放心中的最高准则。
百战百胜！
另一边，齐老夫人果真脸色一变，转头看向芳姑姑。
一个眼神，芳姑姑立刻点头。
她轻巧离开，是为查证。
林翩月心口堵得慌，攥着帕子的手越来越紧。
这个江氏，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前世，明明她为人木讷，根本不会讨好旁人。
不知怎的，林翩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
落在江羡皎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江羡皎自然感觉的到。
她叹口气。
果然，人不能既要又要。
王妃这一次肯定盯上她了，这段时间得小心过日子。
此刻，芳姑姑回来，在齐老夫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齐老夫人眼眸诧异，落在江羡皎身上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温和。
原因无他。
齐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做下不少杀孽，所以她格外的信佛。
素日来也不怎么管王府的事情，都是一个人礼佛。
这一次，齐盛宴遇刺，柏哥儿出来挡剑。
明明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可两个人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甚至柏哥儿都没有受到重伤。
原先齐老夫人还觉得是菩萨保佑，生生往庙里捐了好多银子，如今听闻江羡皎早早为三人积福，这个功劳自然而然的就落到她头上。
“原来你是一片好心，倒是叫人误会。”
齐老夫人摆摆手，芳姑姑立刻心领神会，回屋子里取出来一个小木盒，放在青儿手中。
“你有心了。”
不仅没挨罚，反而还得了赏赐。
江羡皎心中美滋滋的。
她才要起来谢恩，却被一只大手扶住，熟悉的气息涌来，瞬间红了脸。
“母亲，江氏的事情，她已经同儿子说过了。”
林翩月猛地站起来，直勾勾看着齐盛宴和他身旁的江羡皎，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拧住，疼的她不能呼吸。
王爷，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他特意赶来，就是为了救江氏？
连齐老夫人自己都有些惊讶：“宴儿，你在说什么？”
齐盛宴皱眉，余光瞥见青儿手里的东西，还有林翩月难看的脸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好像，来的有点多余。
枫哥儿的小脑袋自齐盛宴身后探出来，乖乖给齐老夫人和林翩月请安。
“枫哥儿见过祖母，王妃娘娘。”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解释：“祖母，是枫哥儿担心娘亲，所以才叫了父王帮忙。”
他年纪小，又是王府里的小辈，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会有人计较。
齐老夫人尽管面色还是不好看，但也缓和了几分：“原来如此，枫哥儿还怕祖母吃了你娘亲吗？”
半开玩笑的语气。
江羡皎捏紧手指。
好在，枫哥儿是个聪明孩子。
“怎么会呢，只是娘亲违背了府中的规定，便应该受到惩罚。但娘亲又是为了父王和枫哥儿好，所以我便带着父王来拯救娘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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