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古时的拳脚功夫,叶男并不十分在行,但也知道沉腰坐马的讲究。就算是北派武术极重脚法,也少有出脚高过胸的,因为这样虽好看却容易导致力量不足。
但是,这名偷袭兵士的一脚,带着刮面的“呼呼”风声,一听便知是绝顶高手!也不知聂卫花了多大的心思才将这等人才招募到麾下。
叶男分毫不敢怠慢,猛一侧身闪开,这偷袭兵士踢在空中的右脚又重重地砸下来。叶男的左右刀都在招架别人,只好一退再退。
这偷袭兵士腿一着地人就飞扑上来,出手就是一刀,却被叶男用黏劲带斜。他接着左手一拳横击叶男面门。叶男下意识伸臂一挡,哪知左拳是虚,后发右肘才是实。叶男右脸上顿时中了一肘。这一肘力量奇大,叶男“嘭”地一声摔在地上,脑中一阵眩晕。
这几下兔起鹘落,旁人武功差的太远,都自觉退开了,连高月落也呆在一边,这时才想起,趁叶男伤重不备之机,纵身跃出,狠狠一刀刺入她腹中。
鲜血夺口而出,叶男痛得浑身(痉)挛,登时从晕眩中醒转,一扫腿将高月落踢倒,气若游丝道:“我真是愚不可及,我早该知道。。。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安心回乾。。。国去!”
高月落疾速退开几许,似笑似哭道:“舅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杀敌!”
变生俄顷,在场众人俱是一惊,一时忘了进攻。
聂卫顾不得男女之别,匆忙上前为叶男止血,察觉到她流产的事实,面上立刻露出洞若观火之色,望着高月落道:“公主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狠毒。。。”他的话还没说完,忽觉眼前微眩,双腿发软,竟似站立不稳,不觉心头一惊:“竟是中毒了么?”正要运功逼毒,忽听扑通扑通,撞击声不绝,定神一看,只见一众骑兵尽皆倒地。
聂卫正惊愕,高月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枉你们个个自诩神功盖世,还不是都要死在我的‘三步倒’之下!”她笑得直呛咳,猛地将一粒药丸塞入叶男口中,“他们这群笨蛋会一觉睡到死,但是你不会!你是我最最亲爱的舅母,我怎么忍心看着你糊里糊涂地死去呢?我要你,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慢慢地,慢慢地。。。流尽!”
原来,高月落趁众人围攻叶男之时,悄悄放出了‘三步倒’。‘三步倒’产自乾国王室,秘不外传,号称天下第一毒,无色无臭,药效惊人,众人被高月落无辜柔弱的外表所蒙蔽,一时不察,纷纷中招。
**顾兰亭的那几个侍卫,还有楚风月中的也都是这种毒。这种毒奇便奇在用量不同,收效不同,解法也不同。
如同眼前这些中毒极深的,非秘制解药不能救,如同楚风月那种中毒极浅的,只要时不时闻一闻高月落身上的桐花香便可缓解,但若想彻底解除,还需与高月落行夫妻之事!
成亲虽然已有月余,但是楚风月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拒绝与高月落圆房,忽闻叶男身怀有孕,怎能不让她心生怀疑?怎能不让她恼羞成怒?只有防微杜渐,只有痛下狠手,方能永绝后患!
叶男分析的那些道理,高月落不是不懂,而是她心中另有计较:她若逃回乾国,长期不归,楚风月必要头痛致死!
聂卫盘膝而坐,瞪着高月落,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他大半生厮杀于战场,防的多是明刀明抢,今日却要丧生于一个小丫头的暗箭之下,只觉便是死了也无法面对聂家的列祖列宗!
叶男解药入口,头脑一清,勉力抬手攥紧腹上弯刀,冷笑道:“高月落,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那刀入腹极深,一旦强力拔出,必会导致血崩,即时丧命!无奈叶男受伤太重,再加流产,便是拔刀的力气,也需积攒多时!
情知叶男伤重脱力、动弹不得,高月落越发肆无忌惮,冷嘲热讽道:“舅母,看在你就要去陪舅舅的份上,我也不妨告诉你,我高月落这一辈子,只在意二个人,第一个是我父王,第二个是风月哥哥,你若真的不忍心叫我失望,就撵在我之前赶回胤国向风月哥哥告状吧!”她转身向聂卫扮一个鬼脸,嬉皮笑脸道:“你这个死糟老头子,既与我父王作对,又与风月哥哥作对,我早就看你很不顺眼啦!听说你儿子聂言昭失踪了?我看,多半是死了吧,他一个人在下面也挺寂寞,你正好去陪陪他!”
聂卫气得脸色铁青,挣扎着起身,欲向高月落挥掌,不料高月落一丝惧意也无,轻轻松松避开这一掌,跳上马背道:“聂将军,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越是生气,死得越快哦!”她拍了拍手,向叶男道:“舅母,有件事我一直想说,但又怕说出来会把你气死!我犹豫了好久,还是不忍心叫你好奇!”她勒转马头,指向胤国方向,“这件事就是,便是你死了,我也不会回乾国!”
叶男惨笑一声,鲜血自口角汩汩流出,想要开口却又无力开口。高月落甚是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打马欲走,却被一条突如其来的铁索缠住腰身,一瞬跌下马来,还未及落地,便听到身后有一个冷峻男声道:“高月落,回不回去,可由不得你!”
高月落摸不着来者底细,索性揉着剧痛的屁股嚎啕大哭:“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
来人疾步走到高月落身前,不容分说地点住她的穴道,冷冷道:“你高月落若是弱小女子,世上就再没有弱小女子了!”他从高月落身上搜出解药,一把掷到聂卫手中,“解药只有一粒,救不了那么多人,但是我认为将军比这些人更适合死在战场上!”
毒辣日光照在这人脸上,一道狰狞可怖的刀疤从额角一直蔓延到嘴角,高月落看得不寒而栗,哆哆嗦嗦道:“你想干什么?”
来人全不理会高月落的哭喊,径自走到叶男跟前,左手搭上她手腕,右手从怀中取出针盒,以“回元针”之法,刺她几处紧要的穴道,口中问道:“你可还有什么遗言?尽管一一道来,我曲饮霜一定帮你达成!”
话刚落音,便见一人一骑落在眼前,这人正是颜挽。他奉楚风月之命带人前来支援叶男夫妇,不料中途遇到马贼,耽误了许久,他怕误事,就扔下大部队,单枪匹马地先行赶来了。此时见到失去联络许久的曲饮霜,不由得大喜过望,脱口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个富贵温柔乡里了!”
曲饮霜无心玩笑,指着叶男怒吼道:“随风这回当真是不知分寸!竟派个怀孕的女人出来办事!男人都死光了么?”
“怀孕的女人?”这时,颜挽才发现周身浴血的叶男,颤抖着嗓子道:“这女人。。。是。。。是。。。叶。。。叶蓝!霜,她是叶蓝!她是叶蓝啊!”
一句话方说完,便闪了舌头,舌尖一阵刺痛的腥苦。
当年,他们师兄妹三人与楚风月结缘全是因为叶蓝,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叶蓝在楚风月心中的地位。但因曲饮霜常年游历在外,互通讯息时多半也只谈军国天下,女人的事鲜少论及,所以他并不知道叶蓝和楚风月之间的后续发展,更不知道楚风月口中貌若天仙的叶蓝怎会变成这般狰狞模样。
“叶蓝?”曲饮霜也有些慌了,举目望着昏蒙蒙的天空,怔怔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时,聂卫已然调息完毕,上前道:“你们都是三公子党,是不是?”
颜挽拔剑指向聂卫,喝道:“是又怎样?”他支援不力,导致叶男重伤垂死,心中痛悔已极,此时一腔怨火无处发泄,尽数绕到聂卫身上,怒笑道:“老头子,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活着回去么?”
见颜挽咬牙切齿,聂卫满面愧色,曲饮霜心念一动,沉声道:“颜挽,让聂将军走,日后我们与他在战场上见真章!乘人之危,必为天下英雄所耻!”
颜挽还想辩白,却被曲饮霜一个冷厉的眼神逼了回去,他心中不快,怏怏收剑,绕去别处,此间状况,只作不见。
聂卫抱拳向曲饮霜道:“公主你们带走!今日之事,我亦作不见!如你所说,他朝战场之上,再见真章!”他翻身上马,方纵出几步,又勒缰回首,看着叶男,眼神深痛不安,“谢云从的事,我很抱歉!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能说,我并不知她怀孕,而且,若非公主刺在她腹上的那一刀,我也断然不会让她这样的人才丧生在荒漠之中!”聂卫言尽于此,即刻打马离去。
叶男听得交谈声,努力张开眼,不住道:“我要回。。。胤国,我要。。。回胤国。。。”
曲饮霜闻言一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非用了“回元针”,怕是连一个时辰也撑不过去,怎么可能撑回胤国?但他向来极重承诺,既然应承下来就绝不会反悔,当即点头道:“好!我们即刻启程,回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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