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沉默了一下,刘彻呼出口气,“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就是为了仲卿,我也要想法促成此事。”“你……就真认定那嘉玥公主了?”子夫受不了刘彻突然又转回话题,更受不了他在这件事上的“武断”。“见过了就知道,”刘彻道,信心皇皇,“算起来,仲卿的年龄也差不多该娶妻生子了……”他笑着,勾画一幅融融的景象。
“可是……”子夫侧头推他的肩,“你……要让卫青娶妻,是不是也应该询问一下……公主的意见?”“公主?”刘彻一愣,“皇姐么?哦,也对,怎么说卫青都是平阳府出来的,应该,的确应该。”他想了一下,“不过这不急,等我看过了嘉玥公主,再跟皇姐商量,促成其事,是不是?”
“……是、是。”子夫强笑,知道自己是没有本事打消刘彻“指婚”的冲动念头了,心里头只能暗暗希望,借着刘彻询问公主的机会,公主可以为自己的幸福争取权利。
廷议的结果是出奇的顺利,连刘彻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本各个主张反战观望的大臣们会这样配合默契,异口同声通过了东瓯举国内迁的决定,包括丞相在内的一帮子窦系臣子居然都成了没嘴的葫芦,看着刘彻意气风发的模样,诺诺无语。
散了朝,刘彻命庄青翟将廷议结果送去东宫,自己则志得意满回到宣室。不及门口,就听到里头的笑声嫣然,刘彻心头一热,也不要小唐通报,便举步跨进了门槛。于是,看到了低凑着头,笑成一团的两个女子。
“皇姐,就知道是你!”刘彻过去,大咧咧坐在子夫身旁,“笑什么呢?这般高兴?”“哟,怎么也不报一声,这样没声没息的。”公主看清来人,嗔怪了一声,坐直,“我和子夫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皇上你了。”刘彻闻言一呆,略有些莫名其妙,去看子夫。子夫也不答话,只是掩嘴转开头去。
“我们也是随便聊聊,”公主笑着瞪他,“样样都要说给你听么!我和子夫说说体己话都不成?”“当然可以、可以。”刘彻投降。公主这才作罢,“好了好了,你今天着人让我进宫,到底是什么事儿呀?”
被这么一问,刘彻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嘴角上翘,笑容可掬,“自是喜事……”“喜事?谁的喜事?”公主眨着眼睛,茫然不解,看看刘彻又看看子夫。子夫连连摆手,撇清关系,“不关我的事。”刘彻又笑,拉过子夫的手来,“皇姐,说出来你一定也会高兴——是仲卿的喜事!”
“青儿?”公主眼睛圆圆的,一时说不出话。刘彻点头,“就是他的,才特地让皇姐过来么,怎么说仲卿当初也是你平阳府的人……”“到底是什么喜事呀?”公主看着他。子夫没作声,却是专心看着公主。
刘彻也不卖关子,便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子夫始终静静观察着公主的表情,原以为她会有所反对或者犹豫,却没想到当事人竟然一脸的平静,瞧不出个所以然。“皇姐,你觉得这桩婚事如何?”刘彻很是盎然,迫切等着公主的意见。
“……听来倒是不错,”公主落落道,“只是青儿眼下无封无侯,你认为东瓯王会同意把公主嫁给他?”她看了刘彻一眼,“说不准人家千里迢迢带着女儿来长安,却是冲着陛下你……”子夫顺着公主的眼神看向刘彻,看到他脸色一滞,抓握住自己的手,“美人在旁,那嘉玥公主还是留给仲卿消受……”子夫莞尔,脸红红的。
公主噙着笑,看戏似的瞧着两个人,“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实乃肺腑之言!”刘彻呵呵笑着,也不松开手。“对了,那嘉玥公主究竟相貌品行如何?”公主问道,这次不再开玩笑,问得认真。刘彻道,“玲珑可爱,说话轻声细语,端是不错的女子。”看着公主,“皇姐,我可不会亏待仲卿,特地让那东瓯王带着公主来见过,才敢跟皇姐开口呢。怎么说,你也是仲卿的旧主,子夫关照一定要问过你的意思才行。”
“我?”公主看向子夫,却看到子夫也圆圆的看着自己,突然有些面红了,“皇上指婚,什么时候开始有规矩要问过我呀?”“公主,”子夫放开刘彻,到她的身边,“你……真觉得那东瓯公主……好么?”心里头始终不甚明白,公主对于卫青究竟是个什么心思?莫不是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还是写史书的人脑袋出了问题?
“皇上不是说了,那公主很不错么?”公主道,“皇上看准的人,自是不会错的。何况能和东瓯结亲,对我大汉朝不也是美事一桩?”子夫乍舌,几疑自己听错,平阳公主竟然赞同卫青娶别人?虽说都是公主,可是彼公主和此公主……差的莫不是一点点远?
“皇上,你倒是和东瓯王提过这婚事没有?”听到公主又问,子夫无奈回过神来,“青儿呢?是不是也知道你的打算?”刘彻一笑,勾起了嘴角,“这些不都是一道旨意的事儿?骆望一定没有意见,他女儿嫁给仲卿有什么不好,定强过跟闽越结亲的委曲求全。既然皇姐都觉得这主意不错,明日我就下旨。骆望这回可睡踏实了,不但能举国顺利内迁到江淮一带,连女儿都有个好归宿,他可赚大了!”“皇上不赚啊?”公主掩嘴而笑,“不但不费一兵一卒收复了东瓯,接管了大片土地,还收了人家的公主给你的将军作夫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了皇姐,”刘彻摇头,“就知道你厉害,我不说了成不成?”忽然看到一边的子夫,探过身来,“怎么了,子夫?今天一直不吭声,不舒服么?”“没、没有,”子夫连连摇头,看看刘彻,又看看满脸笑容的公主,“我……听你们说的话,入神呢。”忙凝了心思去听,却已转了话题,“皇姐,这回东瓯王可带了好些东西入朝,我特地留了给你……”“什么好东西?”“米酒啊,”刘彻边说边看向子夫,“上回欠了你一坛,这次补上……”
子夫一听,立时明白原委,侧过眼眉,挡不住的脸热。可是公主却一头雾水,“什么时候你又欠过我一坛酒了……”
如刘彻所言,东瓯王欣然接受了内迁江淮和公主下嫁的旨意,不但没有丝毫的意见,反而千恩万谢。只是迫于几万民众内迁的工程巨大,无法留在长安看着女儿出嫁,未免有些惆怅,但是刘彻做媒做到家,不但赐了婚,更是赠了宅第和财物,美其名曰公主出嫁的嫁妆,于是原本有些唏嘘的骆望,最后离开京城时竟然也笑容满面,看着刘彻更是满怀感激和尊敬。
子夫实惊叹于刘彻的豪爽和大方,因为后来她让刘彻摊了地图瞧过赐给东瓯王的江淮之地,竟是气候宜人、极利耕种的地区,相当于后来江苏、山东大片土地。刘彻说,本来东瓯所处地区也是江南鱼米之乡,若是迁的差了,一面显得天朝小气一面也不利于民生恢复,便挑了块差不离的地方给那东瓯王。子夫虽觉这理由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想想刘彻大笔一挥就这样把富庶丰茂的土地给了别人,当真是天朝风度!难怪后世那关外大户金家会那样慷慨的送钱送地给外帮,敢情当皇帝的人都淡泊无视金钱和土地,将它作为笼络收买、树立威望的礼物和恩赐。只可叹彼恩赐和此恩赐绝不可同日而语,其实所获得的结果和当中所含之意义又有皇天后土的差异。
但是更令子夫诧异的事情还在后面,便是卫青的婚事这一桩了。虽说出嫁的是东瓯公主,可是毕竟娶亲的却是尚无功名的卫青,东瓯王已然返城,而朝廷里对于区区一名武将的婚事花不了多少力气,所以刘彻有心想搞大却找不到配合的人。只有公主,倒是很热心的张罗一切,还把嘉玥接到了公主府,说是从她那里出门才显得不尴尬。这份热忱令旁观的子夫无言以对,不得不再次质疑史书的真实度和可信性。
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的套过刘彻的话,但是所得的结果必然是差强人意。他现在的满腔热情全都在卫青和嘉玥公主的婚事上,要是突然冒出个卫青和平阳公主怎样怎样,子夫估计刘彻会惊讶到下巴脱臼!无奈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红红火火操办婚事的公主身上,这下非但不能解困,疑惑和懵懂反而更重了。
看着公主蜜蜂似的忙里忙外,辛勤布置,子夫好几次都想拉她来问,这究竟是替卫青和嘉玥操持婚礼呢还是给她自己操持婚礼?单看她的那股子热心劲,子夫就觉得公主对卫青的态度不一般,可是怎么就能这样兴高采烈的帮着他娶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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