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来月信了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行行行行行…………
谢酒棠平生头一次这么痛恨万籁俱寂的夜里长荡不绝的回音。
更重要的是,这尴尬的回音听起来还无比清晰。
谢酒棠刚喊完自己就后悔了,打出去的巴掌也僵在半空,两眼放空根本不敢去看白深容如今的脸色,更别提说一句解释的话。
而此时,斜上方那一袭白衣的主人的神情平淡如水,只见他淡淡地低头看谢酒棠,淡淡地瞥过衣袖上蹭上的不明殷红,淡淡地收回视线,最后,先拼命抑制住去洗一洗的冲动,深深闭了闭眼,直接死死掐住了谢酒棠的脖颈。
“咳!王姑娘还未走远,咳……楼主确定要弄出动静来?”
感觉脖颈上的力道微微松开,她继续道:“一件衣裳罢了,楼主真要为了这个杀我?”
白深容盛满冷厉的眸光一寒,旁人总道他是有洁癖,但对他来说,那些脏污的东西从来都不只是因为肮脏而已。
但,被区区一个谢九一而再再而三轻易挑起怒火,这份怒火里也有是他针对自己那曾引以为傲的定力的。
何况,就算不是因为王家人在不远处,顾及到洛君流,他也不会轻易动谢酒棠。
又掠过几处屋檐,在确定有足够距离后,白深容毫不留情地在离地还有数丈的空中便毫不犹豫地松手。
幸而谢酒棠知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故早有准备,情急中提气轻身,足尖一点,轻飘飘退开,安然落地。
落地后她再抬眼看上去,那立在屋檐上的,白色身影,流泻下的月色如水清冽。
接着只见短匕锋锐的刃光一闪而逝。
嘶啦——那一角脏污的衣摆,已被他一刀划断。
啧啧,气量这么小,怎么当上倚魂楼楼主的?
“楼主此举比之魔教中人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白深容自然听懂了话中满满的讽意。
还能嘴硬,看来没被他吓住。
“将来时的痕迹都清理了,处理不好,便扣月钱。”
谢酒棠暗自翻了个白眼,就算白深容不说她也会处理,只因她很肯定,万一那王姑娘真察觉到了今晚是他二人,待灭口时,白深容也可能会将她推出去。
但她也能想象白深容回去后估计要洗不下几十次的手的场景,心底便也平衡许多了。
折腾到三更,第二日开门下楼后,谢酒棠与白深容的脸色皆不太好。
虽说昨夜白深容毫不留情地甩开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君子之风,好歹还知道给她送件新的衣裳,谢酒棠的心情稍稍好了些,这份好心情在她注意到衣裳颜色终于不是那刺眼的白色后更为明显。
何况黑衣不起眼,要是再遇上刺杀什么的,也不至于立马就认为她和白深容是一路的。
洗漱完毕,下了楼,潦草地同白深容打了招呼,便发觉那个王姑娘已坐在了他们昨日谈话的桌上。
“白公子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昨夜未休息好吗?”满脸的倾慕又恰到好处地添上小心翼翼的语气,与昨日劈头盖脸训那几个黑衣人的形象真是大相径庭。
谢酒棠啧啧叹服。
“嗯。”
白深容只淡淡应了一声,王姑娘有些尴尬地咬着唇瓣。
唉呀,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位王姑娘是七世家之一王家的人,谢酒棠这下细细看她,才发觉这位王姑娘的模样也并非那么差,只是往脸上倒的脂粉实在太多了,不止味道闻起来难受,看起来也白的有些可怖。
只是还不能确定她是因为已经知道了白深容的身份才故意接近他们还是只是单纯的被这擅长伪装的黑心楼主的风度翩翩的模样骗了。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很可怜啊。谢酒棠暗暗摇头。
若是第一种,真的出事,王姑娘恐怕会死得很惨,若是第二种,好好的姑娘眼瞎了,也很惨。
谢酒棠兴致缺缺地看着王姑娘不惧艰险依旧想凑上前的期待样,默了一会,端过茶壶,决定换一桌。
但就在此时,王姑娘先开口了:“白公子真的不想前去看看长生门的事吗?”
“在下并不挂心江湖上的事。”
“也是。白公子是高雅之士,我这俗人只想着瞧热闹,这热闹既没有诗词可赋也没有名画可赏,若真去了反教公子扫了兴致,是嫣儿糊涂了。”
“噗——”谢酒棠一口茶水呛住,高雅之士?
难道白深容不止说自己不是江湖中人,还说了自己擅诗词歌赋抚琴赏画什么的?
不过经王姑娘这一说,她这回有些想起来了,王家唯一一个女儿,名王嫣。
而听王嫣刚刚说的,倒是更倾向了谢酒棠两个猜测里的后一种。
唉,这王姑娘正值如花的年纪这就眼盲了,实在可惜了啊。
“王姑娘是今日便要动身了?”
白深容并未对前一句话作何解释,就直接问道。
“是啊,长生门在回雪城与青州的边界处,若想要在天黑前赶到,我再过一会就得走了。”
说到这王姑娘便颇为无奈地叹口气:“唉,我只身一人,也不知这路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王姑娘来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吗?”垂首喝了口茶,谢酒棠忍不住插嘴道。
“更何况,王姑娘昨日不还说你大哥还在长生门等你吗?”
这多管闲事的臭小子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王嫣气得险些将手中的帕子绞断,勉强扯了扯嘴角:“啊,是吗?那或许是我一时忘了吧……”
“不过王姑娘担心的也没错,近来山匪出没频繁,王姑娘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万一教人看上了,我也很替王姑娘担忧的。”谢酒棠继续幽幽道。
“你!”闻言王嫣想上前撕烂谢酒棠那张嘴,却又碍于白深容在场,只得忍下来:“那还真是要多谢这位公子替本姑娘担忧了。”
“不必谢不必谢!”谢酒棠摆手一本正经道:“毕竟,万一王姑娘真出了什么事,我与白公子可是最后见你的人,我们也很为难的。”
王嫣这回差些没掀桌走人,全然没有昨夜训斥那几位黑衣人的头脑,只暗恨这个谢酒棠让她在白深容面前失了面子。
不动声色地冷冷一笑,她站起身,干脆不再看谢酒棠,只是对着白深容举杯:“那我这就走了,白公子,你我两人两次相逢,即是缘分,喝下这杯酒,来日,江湖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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