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外传来震天动地的齐整应和之声,而随之响起的,还有那齐刷刷的脚步声,很明显,整个祥和殿已经被大批人马包围了。
“徐太尉,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性子一向平和的文尚书见状也是不由有些着恼,当即便是横眉冷对道:“无论五皇子是否要上位,今日太后还在此地呢,你就作出这等举动,难道不怕百年之后遭人唾弃,为千夫所指?”
看到自己的安排并没有出错,徐贺当下便是心安了不少,回起话来自也是底气十足。冷哼一声,他讽刺地一笑:“不要拿太后来压我,我徐贺也不是被吓大的!”说着,他又瞥了一眼负手而立的凌王,继续道:“至于什么身后骂名,那是你们这些愚忠的文臣才会在乎的东西!今日这个乱臣贼子,我还真是做定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冷冷地开口,五皇子顾宣烨的神色有些阴沉。不知为何,看着夜家那两人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他总感觉有些莫名的心慌:“把该做的事情尽快做完,省的夜长梦多。”
“是。”应了一声,徐贺冲着殿外便是一声呼喝:“徐晨!”
一身禁卫军打扮的男子应声而入,单膝跪倒,正是禁卫军统领之一的徐晨:“末将在!太尉大人请吩咐!”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若是有哪位大人不听话,就用不着手下留情了。”阴恻恻的目光轮番在众人身上扫过,徐贺的眼眸里满是得逞的笑容:“当然,同僚一场,我也希望各位大人能够放聪明一点,这牺牲嘛,是能少一点少一点!”
在场的大臣多是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被这般赤裸裸地威胁,又岂有不怕之理?当下便有不少人迟疑着站了出来,不过多数是之前徐太尉一党。也难怪,他们本就和徐贺是一条船上的人,虽说这个人说造反就造反还不知会一声的行为太不厚道,可既然都上了贼船,那也是逃脱不得的了,索性硬着头皮上了还能保全自己的身家。至于叛乱的罪名,那得有命活下来再去考虑。
“各位大人果然都是聪明人。”看到这一幕,顾宣烨不由满意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仍旧不吭声的洛相和凌王:“不知你们二位又是作何打算呢,莫不是还要顽抗到底?”挑了挑眉,他似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唉,那可就糟糕了。太子殿下不知所踪,偏偏父皇还在我们手里,你们纵是想顽抗也没有可以拥护的对象了呢!”
他知道洛相一党包括凌王在内一直是忠君一派的,既然眼下他挟持了皇帝,那他们拥护的对象自然就换成了太子。呵呵,不过很可惜,他那太子哥哥早就被他软禁到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去了,想拥立太子?那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孽障!”没有等到那两人的回答,一直静默不语的太后倒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迫害父兄,谋害亲祖,这还是人做的事儿吗?你的良心都到哪儿去了!皇家生你养你,难道就教会了你这些!你的圣贤书莫不是都念道狗肚子里去了!”说着,她还犹觉不够,手指一扬对着那一众反叛了的大臣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训:“还有你们这群所谓的忠臣良将!平日里一个个满口的忠君爱国、仁义道德,事到临头你们的骨气都去哪儿了啊?不过都是些贪生怕死的窝囊鼠辈,连哀家这个老婆子都比不上!哀家倒要看看,你们的结局都会好到哪儿去!”
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连番压下,纵是这些大臣脸皮再厚也抵挡不住,最后凡是太后手指过处,无一人不低下了头,那脸孔,一个个红的赛过熟透了的虾。被这样戳着脊梁骨的骂,没有人心里会是好受的。
倒是顾宣烨还是那样淡淡的表情,走下高高的玉石台阶,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已经怒到站起身来的太后,嘴角含笑:“皇祖母大可不必如此生气,皇家生我养我的恩情,我自然都清楚。所以不管您对我如何,我依然还是您的孙子。”说着,他冲着徐晨就吩咐道:“派人送太后回安乐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擅自进出!”
“不用了!”抬手甩开徐晨扶过来的手,太后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你若是打算将哀家也软禁起来那就不必了!今天哀家就待在这里,要杀要剐哀家都认了!”
“皇祖母好气魄,孙子佩服。”轻轻地鼓掌,顾宣烨的神色不动如山:“既然如此,那就烦请皇祖母看着我大婚之后登基了。”
“五皇子就那么肯定今日之事能成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冷不防响起,众人回首,却是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的夜清寒。此时见众人皆望过来,他放下杯盏便是淡淡一笑:“今日原是喜宴,大动干戈恐怕不妥,不知五皇子可还有兵不血刃的方法?”
微一愣怔,顾宣烨只在瞬间便笑出了声,连带着看向夜清寒的眼神也变得深邃了起来:“夜家少爷真是很懂得本皇子的心思,大喜之日,能不动手当然是最好不过。”说着,他看了眼自己那从始至终只是静静立在一隅的新娘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的有余:“商尚书,您说对吗?”
话音刚落,后殿之中便转出一人来,看其身形,正是此刻原本应该待在商府料理相关事宜的商云哲。
“商云哲?!你怎么会在这里?”文尚书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立时就是一声低呼。五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听这口气,难道他已经将商云哲拉拢过去了?视线触及那一身嫁女的女子,他心里不祥的预感更重了,这门亲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成的么?
没有回答他,商云哲只是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而他手里,捧着一个明黄色的锦盒,那是专门放置圣旨的盒子。
“这是皇上下的密旨,圣旨上详细说明了皇位的继承人。”没有过多的表情,商云哲几乎是很程式化地说着这句话。
“你……你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太后怒视商云哲:“你竟敢助纣为虐!还利用墨儿!当年哀家是瞎了眼才会默许泠兮嫁给你这样的人!”
“呵呵,皇祖母今天的火气还真是不小,陈年旧事又何须再提呢?”顾宣烨笑着插话:“商尚书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伤亡而已,再说,”他斜眼撇了某个角落一眼:“洛相爷可还没发话呢!”
面色看不出一丝波澜,洛相久经沧桑的一张脸很是平静:“逝者已矣,况且这是不争气的小女自己做的决定,老夫并不想多加评论。五皇子若是想借题发挥一些什么,那老夫劝你还是免了吧。”
“洛相倒是想得开!”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顾宣烨一个转身,已是站在了那个恍若一直是隐形人般存在的新娘子面前:“现在本皇子要娶的人可是你的亲外甥女儿,咱们眼看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洛相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么?”
“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本王劝你还是少说这些话为好。”洛相没有表态,凌王却是发话了:“虽说商尚书掌管礼部,可这密旨是真是假你我都清楚,这对外空口无凭的,怕是天下人也不会信吧?”
“这就不劳王爷操心了。”一个清朗如风的嗓音自门外传进,商千城一身飘逸地进的殿来,对上凌王爷的眼便是优雅一笑:“作为皇上钦点的第一大学士,或许下官的话还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见到来人,顾宣烨的笑容愈发地明朗起来:“这下,凌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原以为咄咄逼人的凌王总还是要再坚持一会儿的,可谁料他只是摇了摇头,沉声道:“本王无话可说,既然你敢夸下如此海口,那不妨就把密旨请出来给大家看看。”
“哼,王爷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坐在一旁听他们打机锋打的不耐烦的皇后终是抓大了重点,当即便冲着商云哲得意一笑:“商大人,烦请你宣读密旨!”
“是。”恭声应下,商云哲依旧木着一张脸,从锦盒之中取出圣旨就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年来时有微恙,常感心力交瘁,恐因一己之故误国误民。朕之皇长子宣灼,仁厚忠孝,颇有古风,可堪大任。故特此昭告天下,禅位于太子,择日登基,钦此!”
“什……什么?!禅位于太子?!怎么……怎么可能……”原本正笑容满面的皇后听到最后一句,霎时就懵了:“这道禅位的密旨为何会是这样?”
而底下群臣同样是被这峰回路转的一道旨意弄得晕头转向,就连怒火满满的文尚书看向商云哲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了起来,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久经沙场的徐贺应变力自然要优于一般人,几乎是在圣旨刚读完的一瞬,他就醒悟到被暗算了。此时此刻,他不由咬着牙就朝商云哲骂道:“大胆!你竟敢假传圣旨!”一边说着,一边手下才卸了几分力的匕首就下意识地再度贴紧了皇帝的脖颈。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个人质会是自己唯一的胜算。
“圣旨在此,朱笔玉印,均可见证,何假之有?”合了圣旨站在原地,商云哲儒雅俊朗的一张脸孔波澜不惊,竟忽然有了几分洛相深不可测的味道。
“这不过是你一人之言!本宫倒要看看有谁会信!”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皇后跨前几步,涂着鲜红蔻丹的纤长手指恨不能戳到商云哲脸上。该死的,在这种时刻他居然倒戈相向了!
“皇后娘娘可是把微臣给忘了?”商千城带笑的声音适时地响起,那张酷似商云哲的俊逸脸庞之上盈满了优雅的笑意:“微臣和微臣的父亲可是特意奉了五皇子之命前来作证的,而皇后娘娘刚刚也同意了,这才过了没多久,怎么又突然变卦了呢?”
一时间,整个祥和殿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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