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风以筝知道夏铭辰当年答应了风籽鸢提出的婚约;如果说,风以筝对夏铭辰的印象并不只是停留在听别人说的层面上;如果说,风以筝说她就是那个女孩儿……许焱并不报任何希望,可他却依然固执地想要试一试。或许,她就是呢?
风以筝不觉咽了口口水,她,是吗?
“我,我,”风以筝顿了顿,道,“我不是那个女孩儿,不过,我想,我应该认识她。许焱,你能带我去见他吗?你说的那个夏铭辰。”
许焱落寞一笑,道:“那你能带我去见她吗?你说你认识的那个女孩儿。”
风以筝的沉默让许焱的神色再一次黯然,何必呢,何必呢?许焱,你承认吧,关于你的心,关于你的情,不要再固执了,不要再执着于那个儿时的承诺。
腰带一紧,风以筝冷不丁地一颤,低头看见自己腰间多了一枚紫色的玉佩,这是前些日子被自己落在姚家,又被姚心兰当成证物上交的那块成色极好的紫佩。
“为什么要——?”
还没问完,风以筝却看到许焱伸出修长的食指点在她的唇上。他的双眼,清澈泛光,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浓密却又根根分明,好像一眨就能触及面前美人的玉肌。看着没有什么精神,他只是懒懒地看着风以筝,细长的眸子里好似藏有一汪水漾的柔情,却又难以言明。这个少年,真是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比大多数女人的眼睛都要好看。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带着那个女孩来见我,便将这紫佩还与我,我会带你去见他。”
“铭辰,哥哥?”
这一声轻唤,是风以筝自己没有料到的,更让许焱始料未及!多么令人怀念的称呼,从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嘴里念出来,好悦耳,好动听。
“你——?”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不是,不是我——!我要去找学长了!”风以筝突然推开身前的许焱,仓皇不已,夺门而逃。
明明就是你,为什么你不肯承认?
一个人呆呆地靠在墙上,许焱默默地捂着胸口,他不知道是伤口在痛,还是心在痛。听说,如果一个人不停不停地想念另一个人,一刻都不停歇,对方总会感受到的。可是,这个蠢女人,都没有知觉的吗?她就真得那么笨,那么迟钝,怎么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意吗?还是说,她是故意视而不见。
书桌上的书页被风吹开,翻弄了几页。许焱走过去,捧起这本《厨神养成》,轻轻地自言自语道:“你说过,你以后要嫁一个会下厨的男人。那我现在学,还来不来得及?”
仓皇出逃的风以筝跑进花园里,瘫坐在一张石凳上。石凳下是一地的鸢尾花瓣,三三两两地散在地上,还很鲜嫩,看样子是刚刚飘落不久。花泥地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风以筝随意地扫了一眼,便陷入了沉思。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喊出那一声“铭辰哥哥”,还喊得那么得顺口,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冲着许焱这样喊。难不成,梦里的男童女童真的是自己和夏铭辰?那许焱又是怎么回事!
每一次跟许焱近距离地独处,风以筝都会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哪里怪自己又说不上来。每次听许焱喊自己“未来嫂子”的时候,自己其实都还蛮开心的,可是细细回忆起来,却完全没有从许焱的语气里感受到过一分敬意。还有今天那个奇怪的错觉,风以筝猛地站起来,念道:“不行,还是要找到妈咪问个清楚!”
“要问我什么?”
一个俏皮的声音传进耳畔,风以筝一愣,倏地转过身来,惊讶至极:“妈咪?!”
蓝瑾言在花泥地里来回地踩来踩去,直到把鸢尾花瓣全都踩进泥土里才停下来。她边踩还便说:“你看这些花,盛开了就飘零,多没意思。还没享受够盛开的惊艳和旁人的赞叹,怎么可以就这样甘成落花?”
风以筝挑了挑眉,道:“妈咪,你在念叨什么呢!”说着,风以筝拽住蓝瑾言的胳膊,撇撇嘴,“快说,这几天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渝国的?你知不知道你女儿我在这里水深火热,要不是命大,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知道你命大啊~反正快死的时候都会有人救你,我着什么急。”蓝瑾言说得好像在评论电视连续剧里有主角光环的女主角,跟她毫无关系一般。
“呵呵——!”风以筝甩开手,冷笑了声,决定使用冷暴力,“那你还不走,赖这干嘛!不是不关心我吗?”
“是呀,我马上就走了,不打扰你跟各种小鲜肉打情骂俏~诶,真是女大不中留,亏你妈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成人!”蓝瑾言作势要走,还做出一个特别委屈的表情。
“等等!老妈,别闹了行不?”风以筝赶紧拉住蓝瑾言的袖子,好不容易看见亲爱的妈咪,不想分开啊不想分开!
蓝瑾言抿嘴一笑,后退两步,搂着风以筝的肩问道:“闺女,你认不认识沐彦深的小女儿?她的生辰八字知道吗?”
额——正式回归后,见到亲闺女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关于别人闺女的!蓝瑾言,你到底是不是风以筝的亲妈啊?
“不知道。我只知道,坊间传闻,沐黎玥是沐彦深登基之前在雪地里捡的。”风以筝老实地回答,然后追问道,“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喔,我把二十一世纪的所有资产都送给你的老情人了。够意思吧?”蓝瑾言说完,插着腰大笑一声,又说,“J市这么多人仰仗我着我的酒店吃饭呢,你老妈总不能说走就走吧~总是要先把身后事都处理掉再回渝国嘛!”
老情人?
风以筝眨了眨眼,妈咪说的是周晏臻吧?她把自己名下的酒店送给周晏臻了?好阔气……!忽而想到要问的东西,风以筝赶紧说:“妈咪,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还被迷晕了的?你后来让谁把我带走的?”
“迷晕……”蓝瑾言朝风以筝白了一眼,道,“你那是被迷晕吗?你那是被人下了药!要不是觉得自己闺女被沐彦深那个王八蛋糟蹋了太可惜,我才懒得管你呢!”
“喂——!”风以筝怒了,踏马的,亲生母女异世重逢,抱头痛哭的狗血戏码都去哪里了!这妈咪还真是有良心啊!
感受到身侧某人体表的温度骤升,蓝瑾言一溜烟地蹿到屋顶上,留下一个浅紫色的背影,只听那身影丢下一句话来:“我忘记当时把你丢给谁了!反正那男的比沐彦深年轻!”
“你说什么!!!”风以筝朝屋顶一阵狂吼。
“不要太感谢我,你中那毒,不找个男人给你解,你就死定了——!”声音越来越飘渺,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风以筝怒气腾腾地盯着蓝瑾言消失的方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妈咪还有飞檐走壁的绝技了!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给自己解毒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许慕辰啊!真是要疯掉了!
蓝瑾言匆匆离开,是因为她发现那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她不清楚这个人会不会因为自己而伤害风以筝,总之根据当年自己动用“圣女的禁忌”窥探的未来里,风以筝是被那个跟周晏臻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用匕首刺穿胸膛的,除却这个许慕辰,这里应该还没有人能重伤风以筝吧。也难为筝儿了,突然穿越至此,已不知被多少人多少次这样监视。除此之外,蓝瑾言只是过来确认风以筝的身体状况,看到她这会儿活蹦乱跳的,还能跟那个小帅哥许焱壁咚,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她得去干她自己的事了。一抹紫色跃上高墙,躲过重重守卫,轻而易举地潜进了皇宫大内,直奔沐彦深的勤政殿而去。没想到竟在半路上瞥见了从停尸房出来的许慕辰,蓝瑾言躲在一个转角之后,悄悄听着他和侍从的对话。
“启禀王爷,仵作和太医一致认为,这良人云儿是被人用手掐死的同时直接扭断了脖子,可见此人内力十分深厚。属下认为,此人极有可能是魑魅!”许恪恭敬地站在许慕辰身侧,抱剑禀道。
许慕辰眼中寒光一射,随即嘴角一勾,道:“你见过有人放着健康的手不用,而用受伤的手去扭断别人的脖子吗?”没错,杀了云儿的人不可能是魑魅。看死者脖颈间的指印,很明显,凶手用的是左手,而魑魅的左手现在恐怕连筷子都提不起来。若说案发现场曾有鬼面人出现,许慕辰便不得不估摸着,说不定这世上,魑魅此人不止一个。
且说那一夜的打斗,简直是一场嗜血的决斗。
寝宫门外,魑魅抱着昏迷的风以筝破窗而出,正面遇到了早已候在墙边的许慕辰。只见许慕辰伸出折扇,拦在魑魅胸前,缓缓道:“阁下私闯皇宫大内,该当何罪?”
“让开!”魑魅声色阴冷,便向前跨出一步去。
许慕辰自然不让,卷臂合扇便朝魑魅头顶挥去,口中说道:“要走可以,把风姑娘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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