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东仿佛没有察觉到现场的异样，摆摆手道：“坐，都坐呀，索布恰克先生又不是外人，还闹这个客气做什么。”
众人这才齐刷刷落座，目光仍旧看向王晓东。
索布恰克心里明白，单凭自己根本无法让这群手握重兵的将军们如此对待，他们刚才起身相迎，不是尊重自己，而是尊重自己身旁这个年轻人。
时代真的变了。
见自己的学生还皱着眉，索布恰克隐晦地投过去一个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深沉眼神。
王晓东举杯敬酒：“古辛斯基他们一伙人是来势汹汹啊，我本来心里还有些没底，现在您老过来了，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现在的古辛斯基隐隐有几大寡头之首的意思，但其权势和金钱还没有达到几年后的巅峰。
至少在索布恰克看来，有保守派隐派的全力支持，王晓东这头东北虎，很可能咬死古辛斯基这只呆头鹅！
当然，如果没有索布恰克和他身后盟友们的帮助，以王晓东在莫斯科单薄的人脉，两人的斗法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索布恰克既然来了，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帮是一定要帮的，但其中力度如何拿捏，是一个技术活儿。
索布恰克举起酒杯，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威严：“格鲁吉亚已经独立，沃罗诺夫（古辛斯基早期在苏联高层的重要庇护）管不到俄罗斯的事！”
“卢日科夫那里，有我去挡着，你不要招惹他，小心他彻底倒向叶利钦！”
“至于克格勃这边，倒是可以动一动。”
“你不是和巴卡廷关系匪浅么，那么多钱不能白拿，让他出头，以叛国罪提请莫斯科国防部和白宫，对前克格勃第一副局长、现莫斯科国防部总督察室主任博布科夫进行审查！”
博布罗夫这个名字一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安格莉娜和塔拉玛几个克格勃出身的更是脸色煞白，显然被吓到了。
只有王晓东不解道：“博布罗夫？没听过这个人啊。”
索布恰克一脸怪异，问道：“你真不认识？”
王晓东又仔细想了一遍，点点头，他确实不记得这个人。
塔拉玛声音微颤，说道：“菲利普·杰尼索维奇·博布罗夫，原克格勃第五局第一任副局长，六九年升局长，八三年升克格勃副局长，八七年升克格勃第一副局长。”
“今年一月底刚刚解除克格勃职务，转任莫斯科国防部总督查室上将主任。”
索布恰克接话道：“根据我们手里掌握的信息，古辛斯基在八七年倒卖美元和黄金时被博布罗夫看中，一直保护到今天。”
“他位置够高，不比卢日科夫差。我们狮子搏兔一举拿下他，绝对能敲山震虎，还能搂草打兔子。既震慑了古辛斯基，也让其他宵小不敢再轻搂虎须！”
莫斯科的反击索布恰克已经为王晓东谋划好了，王晓东还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说，和索布恰克碰了一杯，说了句‘一切就拜托先生了’，一饮而尽。
宾主尽欢。
送众人出去的时候，索布恰克落在最后，拉住王晓东的手，低声问道：“燕京成立了北方重工集团，想要和你合作，是也不是？”
王晓东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狐疑地看了沙发上几个女人一眼。
索布恰克沉声道：“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在你身边安插钉子，是驻燕京苏联大使馆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王晓东转念一想，北方重工在国内的动静这么大，曾宝儿和张溪来乌苏里斯克也没有藏着掖着，索布恰克这种人肯定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知道也不算奇怪。
王晓东便点头道：“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很多，当然，他们的钱也很多。”
“但有些东西太敏感，我没有答应他们，还和他们约法三章。现在只是签署了石油开发的合作草案，其他方面正想和您商量呢。”
索布恰克拍拍王晓东的手，说道：“你做得很对，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明天我再和你详细说。”
“北方重工的人最近会来乌苏里斯克吗？我这次来除了给你撑场面，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王晓东说道：“我不知道，回头我问问。”
索布恰克点点头，在好学生的陪同下离开了王晓东的别墅。
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安娜递过来的热茶，王晓东问一旁的塔拉玛：“塔拉玛，那个博布罗夫到底什么来头，你们几个都很害怕的样子。”
塔拉玛看了另外几人一眼，见她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硬着头皮道：“先生，您知道克格勃第五局吗？”
王晓东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没听说过。一二三总局，第四局，紧接着就是第六局，这第五局我还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塔拉玛小声道：“八九年时第五局被改建为Z局，负责保护宪法秩序。但在此之前，第五局负责...”
听了塔拉玛对第五局的介绍，王晓东咂摸咂摸嘴，脑海中肃反、清查、整人之类的词语挥之不去。
他终于明白了塔拉玛几人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那么恐惧，因为博布罗夫的手上沾满鲜血！
自己人的血！
他把喝了一口的热茶塞进塔拉玛手里，用力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不要怕，他现在就是个糟老头子，看我怎么捏死他！”
“我困了，你们别玩太晚，都早点睡。”
说完，拉着安娜的手上楼去了。
翌日一早，刚吃完早饭，桌上的电话便响了。
是丘拜斯。
问王晓东今天是否有空，他想登门拜访，还从莫斯科给他带了一点小礼物。
王晓东也想知道丘拜斯来远东打的什么算盘，便约了上午十点，在自己家里见面。
王晓东甚至贴心地派人开着自己的车去接他，可以说是给足了丘拜斯面子。
上午十点，金红发高个子的丘拜斯准时出现在王晓东别墅门口。
王晓东热情洋溢地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安娜，“丘拜斯，好朋友，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见面了。”
丘拜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握住王晓东的手，先是问候了两句，又和安娜点点头，这才苦着脸说道：“王先生，我和那只呆头鹅（古辛斯基名字开头是Gus，俄语鹅的意思，因此外号鹅掌柜，呆头鹅是蔑称）可没关系，这次纯粹是凑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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