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称是,躬身退出门外。
看大哥神情严肃,黎语颜不禁问:“出了何事?”
黎煜烨直接问:“颜儿,昨日你分明赴的是九公主的约,缘何会在东宫?”
父王母妃对此皆有疑问,他便自告奋勇前来询问一番。
黎语颜坦诚:“九公主让太子殿下送我,太子殿下见我身体不适,便带回了东宫。”
黎煜烨俊眉微微蹙起,略略沉吟,道:“如今外头都在说你与太子过从甚密……”
沉默一阵后,他又问:“大哥且问你,你当真喜欢太子?”
黎语颜垂下眼睫,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咽了咽口水,才道:“大哥,此问之前颜儿不是已经回答过了么?”
黎煜烨叹息:“太子其人,众所周知,他是已故皇后之子。”
说话间,他神色一重:“他虽是太子,但却不被皇帝所喜,你可知里头真正缘由?”
“什么缘由,大哥请讲!”
黎煜烨将他调查后得到的秘辛,缓缓道来:“皇后原先是皇帝兄弟的未婚妻,被皇帝看中,夺了过去。”
“当年此事隐瞒得很好,皇帝夺臣妻,万一传扬开去,名声不好。便由皇后的胞妹代替皇后嫁给了皇后的未婚夫,皇后这才入宫。”
“为了家族,皇后隐忍,但与娘家还是有了隔阂。加上她心里没有皇帝,是以一直不愿给皇帝生子。”
“后来,皇帝恼怒之极,胁迫皇后侍寝,皇后这才怀孕,怀的便是夜翊珩。”
“夜翊珩出生后,表面上,皇后对他十分严格,实则对他冷漠之极。至于皇帝,他对这个儿子,好感亦甚微。”
黎语颜面上沉重,心头更是一揪一揪地难受。此刻她才明白,为何他说无人教他如何疼一个人,如何对一个人好。
这是因为帝后这对夫妻,对他们那种情况下生下的孩子没有太多感情。
皇后这个母亲对他的爱,大抵都带着恨意的吧?
在如此环境下长大的夜翊珩,性格不阴鸷才怪。
看妹妹陷入沉思,黎煜烨沉声道:“太子如此个性委实不是良配!妹妹,你当真还要与他在一起?”
默然片刻,黎煜烨再度规劝:“太子其人不光被其外祖家放弃,他身旁拥趸寥寥无几,他的身体情况你又不是不知。你找夫婿,其他人皆可,万不可找他!”
黎语颜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大哥,我乏了,想歇息了。”
黎煜烨起身,温声道:“那你休息,咱们该日再聊。”
“嗯。”黎语颜点了头,心里复杂,又酸又涩。
黎煜烨抬步,走到门口,叮嘱了一番妙竹与小山,让他们好好照顾郡主,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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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小山禀报:“郡主,太子口谕,命郡主觐见。”
夜翊珩这算是用了太子的特权。
加上从大哥处得知的太子身世,黎语颜同情心泛起,准备遵口谕去东宫。
刚到王府门口时,恰好遇到黎燃。
“父王,您去哪?”
黎燃看她恢复不错,欣慰笑道:“为父要进宫,今日皇上请我吃酒。”
“父王小心为上!”黎语颜忍不住道。
黎燃伸手摸她发顶:“颜儿放心,今日只是寻常男人之间饮酒罢了。”
宫里来人,说皇帝想喝酒,一个人喝不得劲,想到与黎燃大病初愈,便来寻他。
黎语颜颔首,看着父王骑马离开,自己则乘了马车去往东宫。
马车行得缓,一个时辰后,到了东宫。
夜翊珩见到她,眸光一缩,才两日不见,眼前的少女,小脸愈发小了,看得他有些心疼。
黎语颜见礼:“拜见太子殿下!”
随着她的动作,发上步摇微微晃动,在她粉腻如酥的面上,晃出点点细碎的光亮。
“起吧。”夜翊珩挑了眉,收回目光,开门见山道,“镇北王府阖家进京是个错误的决定。”
黎语颜也知道这点,却仍问:“为何?还请太子殿下告知臣女!”
夜翊珩不疾不徐道:“因为老头利用镇北王的忠心,知道他会进京,但他就没打算给他离京的机会。”
“镇北王在京城,没有手下的将士,算什么?”
“光杆战神么?”
夜翊珩毫不给情面地点出要害:“你父在北岚城是王,来到京城却空有名头罢了。京城将士再不济,数量之多,拿下整个王府还是易如反掌。”
“如今你们举家在京,老头定不会让你们平安离开。这一点,哪怕你此刻回去告诉你父王,你们已出不了京城。”
“天子脚下,老头随便按个名头,都可治罪!”
“今日,老头设宴款待你父。据孤所知,王美人陪伺在侧,一旦你父王酒后做了什么……”
洋洋洒洒地说了这么多,夜翊珩忽然住了口,静静地睨着她。
黎语颜后背脊冷汗冒出,手心亦是汗:“如今怎么办?”
夜翊珩淡声又道:“今日一旦你父王酒后做了什么,哪怕是有隐情,世人联系当年你生母与你父王之事,对你父王必将口诛笔伐。”
“届时,哪怕历代镇北王战功赫赫,大厦将倾,只是瞬息之事。”
黎语颜心慌不已:“我要进宫去见父王!”
天家人的手段,正如夜振贤之流会用极乐散,今日皇帝若要下套,定有更卑鄙的法子。
夜翊珩狭长的眼,静静瞧着她,薄唇轻启:“你觉得凭你一人能救得了?”
“还有一事,黎燃前一个女儿黎婂死于非命。若非背后有人指使,小小匪贼如何敢对镇北王的女儿下手?你可曾想过?”
黎语颜心头狂跳,颤抖着双手,抓住夜翊珩的袖子:“殿下帮我!”
眼眸内霎时浮起水雾,潋滟波光,娇弱可欺,楚楚动人。
夜翊珩伸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深邃的眼直视她的美眸,嗓音清冽:“郡主当真还怄气,不愿与孤继续交易?”
黎语颜抿唇摇首:“不怄气了,交易继续,还请殿下帮我!”
他既然知道这么多,定是有法子救她父王。
他放开她的下巴,将手负到背后,指腹却情不自禁地摩挲又摩挲。
一想到她可能以暖榻作为筹码与旁人谈合作,夜翊珩眸中冷窒骤升:“郡主口说无凭。”
深邃如海的眼眸盯着她的唇,让她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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