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雪睫毛微颤，没想到长公主一言不合就要送东西，不提这马车的造价，便是这等工艺也是寻常人做不出来的。
喜欢是喜欢，她也不能要啊。
“欣赏喜好的东西，并非都要捏在手里。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马车长公主用众人只会夸赞羡慕，若是民女使用，只会招来中伤与嫉妒。”
叶锦禾忍不住道：“我娘送给你就留着呗！你知道这辆马车值多少钱吗？花了两万两黄金，整整一年时间才做好！我平时想借我娘的马车她都不肯借，今日竟然要送你，你还不要！造孽啊！”
“与我而言，马车只是代步工具。”苏凌雪眨了眨眼睛。
叶锦禾也冲着苏凌雪挤眉弄眼，“你不要送给我也行啊！”
傅莘瞪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中只含着骄纵与无奈，没有丝毫威慑之力。
“你倒是个心里透亮的。你是永宁侯府的正妻，算是官眷，为何一直自称民女，官眷需自称臣妇，没人教过你吗？”
叶锦禾担心她娘教训人的劲儿上来，忙道：“娘，阿雪干了这么大的事，你就别拿着这事不放了行不？”
苏凌雪摇头，“民女是故意为之，我要与秦云飞和离。”
她这一句话，把另外两人都镇了。
叶锦禾激动道：“你终于要和离了！”
傅莘皱眉睁开眼，“你要和离？你可知道和离代表什么？”
苏凌雪点头，没有多言。
傅莘瞧她主意已定，心中自有分寸，也没再开口。永宁侯府那样的地方，离了也好。
提起永宁侯府，她倒是想起来一事。
“王瑶昨夜进宫，想为皇上瞧病，被赶回去了。”
王瑶？进宫？
叶锦禾比苏凌雪还激动，“被赶出去的？娘亲，你怎么才说啊！这种好戏我没亲眼看见真是可惜了！”
傅莘白了她一眼，“你自己想想你昨晚在哪儿？”
叶锦禾：“……你怎么戳人短处！”
苏凌雪眉头微皱，脑海中一时间闪过许多。
长公主府到了，两人先下马车，又让人将苏凌雪送回永宁侯府。
禁卫军一直将苏凌雪送到了家门口才离开。
这是焦大伴吩咐的，若是出了急事，也能找到人。
苏凌雪自然看出他们的心思，也未戳破。
而她离府这不到一日的时间，侯府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府外被官兵围着，大门紧闭。金花敲了好一会儿门，门房才将门从里面打开。
“这是怎么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门房一脸紧张，“夫人，您回来了？先进府吧。”
等大门重新关上，门房才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瑶夫人出府一趟，夜半回来，这些人就把侯府给围住了，早晨世子出门上值都被拦下了！”
苏凌雪点头，这和方才长公主说的到是吻合上了。
她一路回主院，还没进院子，就被秦母身边的丫鬟给叫去了老夫人的德善堂。
现下正是晌午时分，室外阳光明媚，室内却阴沉沉的透着凉气。
老夫人还躺在床上，口歪眼斜，嘴角挂着涎水。
秦母坐在首位，沉着脸。
秦云飞坐在右上方，冷眼扫过苏凌雪。
王瑶坐在下方捏着手帕在哭，秦婉婉横了苏凌雪一眼，轻声安慰她。
明明是王瑶惹来的祸事，可无论是站着的坐着的还是躺着的，恶意都是明晃晃冲她来的。
苏凌雪：“？”
“还不跪下！”秦母冷声开口。
苏凌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又不是没地方坐，跪着干嘛？母亲若是喜欢跪着，儿媳也不介意。”
秦母气得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桌子没有被她拍响，她反倒是把手拍疼了，皱着一张脸。
苏凌雪忍不住笑了声。
“你笑什么！”秦婉婉娇喝一声，“哥，你看看她这轻狂样子，还不管管她！”
秦云飞沉着脸开口，“你昨日离府，去干嘛了？你是世家宗妇，不告而别，夜不归宿，按照大虞律令，应浸猪笼处置！”
苏凌雪累了一夜，今日一大早就被叫起来为皇上诊脉，后又奔波回府，她至今滴水未进，又累又饿。回到府中，她想先歇息片刻，或者用些米粥，但怎么也没想到是先浸猪笼。
她忍不住又笑了。
秦云飞厉声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还不可笑？昨晚长公主派人来送信，已经告知我离府原因理由，为何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不告而别，夜不归宿？我对侯府，对你，对长辈对晚辈问心无愧！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浸猪笼？”
苏凌雪的目光扫向掩面抽泣的王瑶。
“你怎么不问她，哭什么？今日世子为何没去翰林院当值？是不想去吗？颠倒黑白四个字，你未免写的也太好了些！”
秦云飞仿佛被她侮辱了一般，恼羞成怒道：“强词夺理！无理取闹！若不是你，侯府何至于此！秦府苏氏，目无尊长，善妒成性，今日本世子便要休妻，以正家风！”
话音落地，德善堂静了静，只有躺在床上的秦老夫人微微颤动着手指。
秦母微微仰着下巴，有些得意的看着苏凌雪。
“从此往后，你便是弃妇！若是你现在向我赔礼认错，向云飞认错，反省思过，一心扶持侯府，为侯府打算；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能劝劝云飞。”
“如何扶持侯府，如何为侯府打算？侯夫人的意思，是让我把嫁妆拿出来继续补贴侯府？侯府何至于此，那也要问问世子，瑶夫人；若不是我，侯府还没现在这光景。”
她一针，扎在了秦母浑身最疼的地方，她立刻甩了脸。
“个出言不逊、嚣张跋扈的东西！还敢这般与我说话！云飞，你还在等什么！这种毫无妇言妇德的女人还留在我们侯府作甚！”
秦云飞紧皱眉头，让人抬了文房四宝过来。
苏凌雪端坐着，姿容昳丽，没有分毫要低头的意思。
他持笔微微顿了下。
今日说好只是做戏，给苏凌雪一个下马威，让她日后老实本分的待在侯府过日子。再一个，无论侯府被困是被谁引起的，大家也需要一个宣泄口。
可现下真要写休书，他却不知从何写起。
若是严格轮起来，苏凌雪是不能休的。休妻有七出之罪，却也有三不去，她为侯府付出太多，若不是她，自己如今恐怕不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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