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月后,两个小家伙已经会扶着东西站起来了,每天乐此不疲地爬来爬去,还会突然加速。一个爬到另一个身边,站起来就是一巴掌将对方打倒,而后大笑不止。
陆凌辰一度怀疑这兄妹俩上辈子有仇!
“小姐,姑爷,五重灵界出事了!”艾语疾步走进房中,“不行山突然起了漫天大火,几位长老派了人进去扑灭了一些,可更深处的火势仍然很大,尚不知情形。遣人来问两位能不能辛苦一趟,毕竟不行山上的瀑布直通悠扬河,那是整个五重灵界的水源,不知起火原因总归不能安心。”
近来天气风调雨顺,又无雷电,不行山虽高却不大,越往深处水源越多,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一炷香后,夫妻二人已到了不行山脚下,远远的就看到山林深处的滚滚黑烟把半边天都遮盖了。
进山倒是不难,但越往里走就越闷热,有种被架在火烤的感觉,修为低些实难承受住。且火中夹带着高深的元炁力,并非自然起火,想来纵火之人修为不低,还用了些特殊手段给火势加持。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夜幕的降临并没有带来丝毫的清爽,炽烈感还在逐渐加重。
“清音……你看前面,有东西在动。”
顺着陆凌辰指的方向看过去,云启蓉不禁惊呼出声:“那是个人!”
夫妻俩一个遁形,已经出现在十丈以外,竟然是个孩子!还没等看清楚样貌,甚至男女,这孩子已经因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陆凌辰赶紧托起孩子的身体,探了下鼻息:“很虚弱,先找个地方缓缓。”
来到一处山壁,稍稍有些阴凉,借着月光,陆凌辰给孩子的脸擦拭了一番,是个男孩,四五岁的样子。
男孩嘴唇发白,干裂,脸上手上都有擦伤,衣服多处有被火燎过的痕迹,像从火堆里爬出来的。
陆凌辰出去找水,可附近没有水源,水源都被困在大火之中。
“火好像更大了,这孩子……”
“气息太弱,来不及带他进城找水了。”云启蓉迟疑了一下,将孩子抱在怀里,解开胸前的衣襟,水和奶水在这种救命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人求生的欲望是无法压制的,即使是昏迷着也对求之不得的水源有着本能的索取。
陆凌辰看着没说话,却在不经意时皱起了眉,云启蓉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在情况不明的山火中冒出来的小孩子纯属意外,救不救得活其实都无所谓。
可她却采用了这种并非她能做出的举动来救这个孩子,或许原因只有一个--昱昱!
这个随时会断气的孩子让她想起了那个世界生死未卜的儿子,不管这孩子有没有问题,恐怕都改变不了她救人的决定。
陆凌辰还发现男孩身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蓝色光雾,如果他没看错,这个功法能让濒临死亡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常,但对施术者有一定反噬。
过了好一会儿,男孩吃力地睁了睁眼睛,还没缓过劲来。不过很快,男孩的意识就清醒了,发现自己当下正在做的事,差点跳起来!
云启蓉整理好衣服,看着男孩惊恐的样子,忙安抚:“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男孩愣了愣,仔细打量着云启蓉,突然红了脸,想回避目光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呵呵,他还害羞了。”陆凌辰笑了两声,“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山上?”
男孩霎时回了神,鼓鼓的小脏脸,委屈地吞了吞口水:“我叫百里霁,是南邑山庄二公子百里郗的儿子。半个月前,我爹坠崖身亡,大伯说是我娘害了我爹,还说我不是我爹的儿子,要将我娘和我以家法处置。昨晚哥哥偷偷放了我们,大伯带人一路追赶,我们就逃进了不行山,哥哥为了护我和娘被大伯杀了……谁知,他们放火烧山,娘带着我找到一条小路让我逃出了火海,可我娘……我娘没出来……”
百里霁一边说一边哭,眼泪把脸弄得更花了。云启蓉心有不忍,抱着他弱小的身体,轻声安抚。
南邑山庄是五重灵界第二大门派,老庄主去世后一直是百里老夫人代为管理。她有两个儿子,长子百里祺,成婚多年无一子半女。次子百里郗和夫人谢芳羽有两个儿子,百里珵和百里霁。
因长房无嗣,南邑山庄众人和百里老夫人想要让百里郗接任庄主之位。
如今,百里郗只剩下这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而且他的出身遭到了质疑,再送他回去也是羊入虎口。
起火原因弄清了,想必百里祺只是想放把火烧死谢芳羽母子永绝后患,并不会危害五重灵界的水源。
陆凌辰随即去灭火,云启蓉守着还未从悲痛和憎恨中缓过来的百里霁。
“霁儿,你多大了?”
“十一月初九,我就满五岁了,现在……四岁半。”百里霁说话时偷偷瞄着眼前的女人,立刻想到刚刚睁开眼的情景,只觉得脸上滚烫。
云启蓉没在意这些,只说道:“你现在也回不去南邑山庄了,不如先跟我回家吧。”
“你厉害吗?”百里霁眼里放着光。
云启蓉笑笑:“应该也算厉害吧。”
“那收我为徒吧!”
云启蓉摸摸他的头,温柔道:“你先在我家住下来,拜师的事以后再说。”
临近天明,大火已扑灭,呛人的黑烟也散的差不多了。陆凌辰找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凭借百里霁的记忆判断出先找到的是百里珵,后找到的是谢芳羽。
百里霁跪在母亲和哥哥的遗体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本想把他们葬在不行山,又担心百里祺找回来,只好带他们回到九重灵界安葬。
从这天起,百里这个姓氏从百里霁的生命中消失了,大家只叫他霁儿。
起初,霁儿根本不敢睡觉,一合上眼睛就看到漫天大火,看到哥哥惨死,看到母亲在大火中拼命对他喊着:“快逃,别回头!”
云启蓉只好带着他一起睡,每每噩梦来临,他就哭着往云启蓉怀里钻,云启蓉只能往丈夫那边挤,陆凌辰被挤到榻边,无奈之下在地上睡了两年半。
霁儿在九重灵界一住就是二十年,云启蓉和陆凌辰轮流教导他修炼,可就是不松口收他为徒。二十年后,云启蓉带他去见了一个人,一个花白头发却依旧年轻的男人,缥缈阁阁主梁煜。
云启蓉让霁儿拜梁煜为义父,梁煜也对这个义子的样貌和资质十分满意,当即赐名:“自今日起,你就叫梁屺qi渊,是我缥缈阁少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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