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炎恪早已意料到,就算他的举动是为了解救司徒钰。可凭借司徒青云对国家的忠贞,他还是会找上他,讨个说法!
司徒青云看着歪腻在太师椅上的他,朗清目秀,气色上佳。
“老狐狸,坦白和你说了。圣旨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你问别的,我兴许可以回答。”程炎恪先发制人,他可不想变成老狐狸手下的罪犯。
司徒青云眉开眼笑,一双眼看起来比狐狸还精明些。“唉——这是你的私事,我自然不会过问。我想知道的是,另一道圣旨,有没有可能用得着的一天。”
程炎恪双眼一挑,无端之中,多了一丝威严。语气也清冷了许多,“这也是我的私事吧。”
“嘿嘿,敬王,这是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岂止是你个人?那可是先皇留下的遗照,不仅仅攸关你的性命,还系着天下百姓的性命。”
程炎恪不再说话。
他以为凭借司徒青云对他的了解,对他的扶持,他会了解他。可想不到,今日的他,居然和兼苍一样,想知道遗照的下落。
兼苍出使天年,想要在敬王府下榻,夜探他书房,正想找的,就是这遗照。
宁安临死前,本应该诏告天下的圣旨,被敦妃拦下,通过亲信公公带给他:新帝继位之后,封敬王为皇太弟,日后登基。
朝中大臣,知道这份遗照存在的,不多。段文算一个,司徒青云算一个。
兼苍找这份圣旨,是为了烧毁它。那么,司徒青云,问起他这件事情,是为了保卫天宁江山,除去他这隐藏的祸患;还有有心想要让他反抗皇兄?
为什么,他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另一个父亲,一直把他当作自己最信任的知己。为什么,现在,要怀疑他?
司徒青云锐利地眼神一直盯着他,就像是雄鹰盯着猎物。
程炎恪直觉的那眼神很熟悉,好像……好像司徒钰也有这样的眼神,但是是看敌人的时候。兼苍也有过这样的眼神,但是他是赤-裸-裸的防备他有朝一日对苍穹不利。
那么,司徒青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为的又是什么?
“敬王,十二年前,你被不知身份的人推下水,送往桃源医治。半年以后,伤好。敦妃为了掩蔽你的锋芒,让你装疯卖傻留下桃源养身。一年后,宁安帝驾崩,你回归天宁遇刺。二年后,敦妃无故逝世,对外称不忍先帝孤独,是自缢。
八年后,你回归天宁,再次遭遇刺杀,你险些丧命。三个月后,你又无故被绑架,这一困,就是一年。最后还是老夫在深山野林找到精神几乎崩溃的你。
然后,便是近年来发生的一切。宫中,若不是有长孙太后暗中压制;朝野,若不是我和那些先帝重臣鼎立保举;市井,若不是你荒唐放荡。今日,你怎能还好好活着?”
“司徒青云——”程炎恪陡然一怒,檀木桌子立即被他掀翻。他眼眸之中努力克制着就要燃烧起来的怒火,咬字道,“你口口声声称呼本王为一声敬王,你就该做好臣子的本份。不该说的话烂在心里,不该做的事,永远都别做!否则,休怪本王治你大不敬之罪!”
司徒青云缓缓落地,朝他行跪拜之礼。声音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盛怒乱而分寸。“老臣恕罪。”
程炎恪袖子一挥,冷哼了一声,朝外走去。“好好呆着,自己反省反省。”
天宁是姓程的,不管皇帝是他,还是他的皇兄,始终姓程。
程氏的江山,是父皇起兵打着“除暴政,杀暴君”的旗号抢夺过来的。
宁安帝建立江山之后,也唱了一出杯酒释兵权的戏码。前朝旧臣,就留下了司徒青云和杨照。其他,一律株连九族。
天宁好不容易国泰民安,百姓才刚刚走出战争的阴影。又怎么能够再让他们流离失所,担惊受怕?
更何况,皇兄对他不仁,他却不能对他不义。
“王爷——”挽暮一袭绛色釵群,坐到了他的身边。“侯爷只是一时心急,才会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你都知道了……”
“看他忧心如焚地进王府,王爷愁云密布地来这里,我就猜到了。”她看着花卉中的木芙蓉,轻轻道,“你看,那是三醉芙蓉。它的花期很短,只有一天。可它一天只内,却展现三种色彩。清晨开百花,中午花转桃红色,傍晚又变成深红色。”
“你——”她是想暗示他什么吗?
挽暮起身,走过去将它折了下来。“我见它开的如此繁茂,竟也忍不住地想要把它摧毁。太美的东西,总是会惹人嫉妒的。可是这花……它又有什么错?”
“如果说它真的有错,那便是不应该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不该被世人看见从而觊觎。如果它生长在荒无人烟的山丘,如果它生长在普通的河流旁边。遇上的,也许是懂它、珍惜它、呵护它的人。只是可惜,它不是。”
“花本无心争风流,人自多情代筹谋。王爷,我说的,你都懂。”挽暮赤忱地双眼看着他,亦或是通过他,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无心争风流,”程炎恪跟着念了一遍,心中放佛有什么结被解开了,“挽暮,你真的是一剂良药。”
挽暮轻轻地笑了笑,刚好看见柱子边上气愤离开的司徒钰。心中一阵难过,笑容也显得干硬生涩。“钰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我,不肯相信我。”
“她只不过是想不通罢了,过一段时间便会好的。你为她做的,已经很多很多了,”他略微停顿,看着挽暮忧伤的脸盘,若有所思,“我现在开始后悔,把你从桃源带出来,参与到这一场阴谋当中。”
“不——”挽暮有些惊慌,有些恐惧,像是碰到了不该碰触的伤口。“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或许,死了。”
发生这种事情,能有几个女子能够坚强的,忍受过来?
程炎恪蹙眉,她还是不能释怀,不是吗?“二师兄,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是吗?”她有些自嘲,更多的是失落。“我早已经不再是他心中单纯善良的小师妹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师妹,早就死在了那个雨中,那个黄昏。”
她的裙裾带着凋零的花,一片消失在了花园。
有些人,明明相爱,却要彼此折磨,永远不能相守。亦如她和远方的那个他。
“本王的爱妃,你要躲到何时?”程炎恪给自己斟了一杯好茶,戏谑地看着红漆柱子后面。
他刚才可是清楚地看见某人离开之后,又倒了回来。
“我——”司徒钰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本想若无其事的交谈一番,话在口中打了个转,却结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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