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钰长孙太后殿外跪了两天两夜,才听见内屋传来敬王有转醒的迹象的声音。这才颤抖着双腿,进了内屋。
屋内一干人等都在等着他醒来,可是从中午等到子时,他依旧没有醒来。
长孙太后已有倦容,她虽说包养的极佳。然终究也是个上个年纪了妇人。不忍心她这般折腾,让挽暮和众人好一阵劝,才答应安寝。
“钰姐姐,你都跪了一天,去歇歇吧。”挽暮看着嘴唇干裂的司徒钰,心中戚戚焉。
现在正室这样炎热的夏季,虽说是皇宫院落,可终究也有暑气。
并不想理睬她,不是因为还疑心着她是否是兼苍的人,而是因为她觉得愧疚。再说,就算她真的是兼苍喜欢的人,可是她这几日来不眠不休地守着程炎恪,也做不得假。
她向来都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说一不二的倔强性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是一个将军,首先就是一个军人。
“下去。”她面容憔悴,说话却仍有不容人逼视的气度。“这里交给我就好,他醒了,我必定通传。”
与她相处了那么久,挽暮至今还未曾见过她这样冷眼对她。心中虽有几分委屈,可到底还是发作不起来。直的淡淡道,“是。”
刚出寝殿门,便看见容安。心中疑惑,容安这等身份的人,没有得到宣召,怎么可能能够进宫?那么……王府出事?
“主子,”容安细细地将周围的人打量了一番,才凑到挽暮耳畔。“奴才昨日本想着到玉山走一趟寻找陶神医,可却在半路上,却发现一小队兵马。奴才不敢惊扰,只得在藏在暗处。后来,居然看见了……丞相。”
容安的声音又是低了几分,“隔的远,听不真切。只见的丞相对他似乎很是恭敬,隐隐约约听见了城池……还有繁祁……”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挽暮的头上。她绛色的纱裙被风刮起,烈烈作响。她在这声响中似乎还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双手握拳又放松,握拳又放松,最终才稳住情绪,“是什么时辰的事情了?”
“昨日亥时,奴才不敢怠慢。今日一早便禀明了太后,让她传旨,容奴才进来亲自向您禀告。”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除了与奴才一同前去的容得和容失,并无其他人。甚至……王妃都未曾告知。”
她蹙眉,心中便有了计较,“钰姐姐行事冲动,若是告诉了她,指不定她一时气急,就想着杀上了相府。这事先瞒着,我压下来。另外找几个灵活的人暗中监视,等王爷醒了,再做计较。”
沉思想了想,终于记起还有事情没解决。“云月貌和玉花容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向来自从他们入狱之后,好久都关注这二人了。
“倒是没什么动静,就是云主子前段时间出了趟府里,买了套文房四宝,就回来了。花主子只是在房里歇着,几乎没怎么走动。奴才都吩咐了人好生照看着。”
挽暮清冷一笑,王府什么东西会没有?用的着一个侧妃亲自出去添置?恐怕这其中又什么文章吧。至于玉花容……这人,玄机的很。
看了看身后朱漆大门,京城人人自危。谁又能保得了谁?只期望敬王能够安然醒来。
司徒钰坐在床榻上,看着上好丝绸锻造的棉被下面那张惨白的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将床头搁置的热的参汤舀了一匙凑到他嘴边,给他润润唇。便开始低低细语。
“程炎恪,我若是早知道你这有毛病,那有毛病,全身都毛病的,我一定不会逗弄你。你也该和我说才是。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也是,我也没问过你。”
她原本就不把这婚事当回事,也只等着这一年来,程炎恪看她不顺眼了,找个理由把这婚退了。通敌叛国之罪她不会认,可这七出之条,她可是随时都犯,还不好找吗?
抱定了这样的想法,她做事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本就没有把程炎恪这样的人放在心上,索性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态度。
她见过不少痴男怨女,也听过不少鹣鲽情深的夫妻故事。她年华正茂,再如何英明神武,也只是个女儿家。对于成亲,也存了心思。她要找的,要么是能够与她一起并肩作战,相互扶持的战士;要么……就是想那蓝衣公子一样,睿智聪明,温文尔雅的书生。不管如何,都不会是风流怯懦的敬王。
几个月相处下来,程炎恪在她心中的形象已有不少的改观,可是。在她心底的最深处,一直残留着那个临风而立,横握玉箫的儒雅少年的身影。
那就是爱情的悸动。
她对程炎恪,现在,有的只是一种……责任、心虚、义务还略微有些欣赏。通过他做的一些事情,她却是开始小小地欣赏起他来。
但是,不管什么样的感觉,她都觉得对程炎恪,没有心动。
可现在看他被自己害成这幅样子,于心不忍。
她一直盯着他的脸,那是一张非常英俊和迷人的脸。唉……也难怪,这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
她看这看着,居然不禁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梦见有人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她在迷雾中看的不真切,但这温暖的笑容,却像极了三年前遇到的那个蓝衣少年。
她心中一阵欢喜,连忙朝前走了过去。却看见他转身要走,隔了几步遥的距离,她却一直追不上。好想喊上一句“等等我”可嗓子却被卡住了一般。眼看还有两步就可以追上,却发现自己眼前杵了一个人。
“司徒钰,你干什么呢?”
却是程炎恪。
她现在没心思理会他,连忙推开他,再看前方,哪里还有什么蓝衣少年?
程炎恪立即神色安然,眼眸略带失望,话出来的话,也是轻飘飘地略带忧伤:“想不到,从来不曾住进去别人。”
她像是身体中突然抽走了什么,再抬头往他。却见他风华绝代的脸上依旧是轻佻戏谑地笑,只是那笑多出了一点自嘲的意味。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幻化成烟,从头到脚,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只剩下,一身如血的红衣,软瘫在地上。
她脊背冰凉,突然就这样冻醒了。
在抬头看,程炎恪却已经醒了。
“你醒了——”
“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她单手扶额地在他的床榻上睡着,嘴巴一直张着,像是要说什么,可一开一合的总是吐不出半句。
才醒来,身体什么力气都没想。本想伸手却抚平她那“川”一样的眉头,她就已经从梦魇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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