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木根?”
杨东雄翻看手上琥珀色带金色纹路的莲花叶,他举起来对着阳光,金色纹路熠熠生辉。
“品相极好,倒是稀罕物,只为何是莲花叶状?”
“弟子是从一莲花上拆分下来,故呈此状。”梁渠从怀里再掏出两片,“另有两片,是送给师娘和大师兄的,劳烦师父转交。”
杨东雄点点头,接过叶子再看梁渠,抚须笑问:“那莲花莫不又是你从水里捞上来的?”
梁渠咧嘴一笑。
“最近几日下水无碍,但过六日之后,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尽量待在家中。”
“丙火日?”
丙火日万物躁动,常有妖兽出没,正是如此,河狸一家才会来到家中避难。
梁渠命格靠水多有机缘,然福祸相依,同样意味着危机。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丙火rb是多事之秋,自当远离。
不料杨东雄摇头。
“非是如此,祸福相依,畏手畏脚反倒失去机会。
我让你不要乱跑,是河泊所与缉妖司近期可能会有大动作,你自己勤加操练,不可懈怠。”
大动作?
梁渠想问清楚,杨东雄却不说透。
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杨东雄身为河泊所与缉妖司掌故,哪怕是个闲职,实力在那,绕不过去,该知道的都知道,但他只能透露那么多。
梁渠没有多问。
师父不会贸然害他,待在家就待在家,反正差不太多。
“那这件事,我家中那位……”
梁渠说的是老和尚,此前抓乌龙前,他便同杨东雄说过臻象宗师来此地寻邪僧的事情。
杨东雄思量半晌,微微点头。
梁渠心下了然。
去过杨府,梁渠陆续去往平阳县其他地方,挨个给诸位师兄送去一份冥木根,只到陆刚师兄住处时,额外讨要几份金属矿石。
“师兄,这四块价值几何?”
梁渠拿着挑选出来的几块矿石给陆刚看,陆刚撇过一眼挥挥手。
“拿去便是,不值你的冥木根。”
“师兄还是告诉我为好,现在不值,不代表以后也不值。”
“此话怎讲?”
“今后可能每月我都要来讨要几块矿石,积少成多,慢慢便值了。”
“梁师弟想学着做锻器师?只这点分量可不够你用,至多打个匕首。”
“哪敢和陆师兄抢生意,不得饿死,是有别的用途,我养了几个吃矿石的小东西。”
“吃矿石?”
陆刚倒不惊讶,世上稀奇古怪的生物多得是,只让梁渠不要玩物丧志。
“那下次再算,这几块伱拿着便是,矿石未曾提炼,价值并不算高。”
“多谢师兄。”
离开陆宅,梁渠再辗转至河泊所,剩余十多片全部交给冉仲轼,让他帮忙转交。
要离开时,冉仲轼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其言语中的意思比杨东雄说的更含糊,话里话外只让他不要到处乱跑,此外什么都没说,并让他保密。
梁渠自是答应,只离开冉仲轼书房,经过二楼时特地扫上一眼卷牍室。
李寿福,黄平昌伏案登记。
河伯,河长,照常接取任务,与往日一般无二。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有门路,提前知道一点特殊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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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看冉仲轼与杨东雄提前几天的提醒。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对手知道。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许多时候没有门路,不晓得紧要,莫名其妙便成了炮灰。
梁渠心有所慨,但他不会去乱事,只心中琢磨究竟是什么大动作。
平阳镇改镇为县,根本目的是建立一所“北庭都护府”,只不过北庭都护府防的是塞外,平阳县乃至今后的平阳府,防的是大乾余孽。
配得上河泊所与缉妖司联合的对象,数来数去也只大乾余孽一位。
虎死不落架。
据传言,当初逃到大泽之上的,光臻象宗师便过两手之数。
何其庞大的一股势力,哪怕与徐国公交手的时日里陨落过不少,六十年里寿尽过几位,仍能预料到有不少高手尚在苟延残喘。
不知是何等实力的余孽,需要河泊所和缉妖司共同讨伐?
寻常狩虎,五打一不至如此兴师动众,莫非是……
梁渠打个寒颤。
缉妖司两位,河泊所两位,哪怕算上师父,不过五位狩虎,能对付臻象吗?
还是说平阳县有他不知道的大能来了?
梁渠带着思虑回到家,第一时间找上老和尚。
“大师,河泊所和缉妖司可能要对大乾的臻象余孽出手了!”
老和尚舔干墨,放下手中的兼毫笔,静静地看向梁渠。
“有何问题?”
“啊……没问题?”
老和尚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再回过神,梁渠已经出了西厢房,来到庭院中。?
梁渠陷入沉思,自己来找老和尚干什么来着。
哦,找人兜底来的。
目前除去他与楼观台的道长还有师父外,估计谁都不知道平阳县上还藏着一个臻象·残的大师。
老和尚同样是梁渠目前认识的最高战力,哪怕丹田破了,也绝非一般狩虎能比。
到时候万一出点意外,至少有个看起来能兜得住底的人。
自己的目的,应当达到了吧?
梁渠回望阖上门的西厢房,顺带着在精神链接中沟通肥鲶鱼等兽,让它们和江豚群少出去晃悠,平日里过来住到池塘里,免得被当成野生精怪打杀。
杨东雄说六日前晃一晃没什么关系,但梁渠坚定地选择宅在家中,哪都不去,勤练武学。
誓要在大动作到来之前学会《耳识法》,亦或者把雷步给点出来。
五日后。
静室内。
梁渠眼帘微垂,无限放大听觉,聆听周遭声响。
但他要听到并非是声音,而是状态。
漫过墙壁,跨过庭院,细小的虫蚁钻出地面,蝴蝶振翅飞旋,河狸抱着树木啃噬。
每个声音就好似一道道知识点,被拆解细化,跃然纸上。
生机,死寂,疲劳,衰然。
仅是一小小的庭院便给与他诸多截然不同的感受,给人的感觉分外新奇。
听觉覆盖到西厢房,梁渠听到兼毫笔摩挲书页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仔细听,整个西厢房陷入一片死寂。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整个三进院内突兀的出现一个巨大黑洞,所有的光都往里流逝。
梁渠默契地将听觉覆盖到其他地方,却再没有刚才那般感受,又变回各类摩擦声。
掌握尚不纯熟。
时灵时不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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