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许文送叶华到她家附近的街口。看着许文的车消失在街口拐弯处,叶华回身,走回家去。
进屋前,她满心欢喜的认为她要飞起来了,进屋后,她的心转瞬间落到了冰点。
她的男人死了。
她记得,他曾是个多么高大英武的男人,他骑摩托带着她奔波于南北,虽然辛苦,但她靠在他宽大的背上看遍了高山秀水。她喜欢他宽大而厚实的肩膀,她想就这么靠着,直到天荒地老。
可是,有一天,他就那么从高高的脚手架上掉下来,他再也没有醒来,工头一分钱也没出就跑了。往后的日子里,他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他的高大英武消散了,他的呼吸逐渐衰弱了,到今天,他的魂也飘走了。
她一直决心要救他。为了救他,为了他们的家,她卖过血,也把自己卖过。但赚得那点根本补不上连续的医药费窟窿。听说假货好赚,她也壮着胆子推着平板三轮一车一车的将假货向那个五金建材市场里送。但她不知道干这行要交保护费。于是,前天晚上,那两男人拦下她,要没收她的三轮车。
当她在雨水里挣扎时,她以为自己就要那么死去,但许文就那么出现,虽然许文能给她遮风避雨,但她害怕他,她讨厌他,她甚至在连续的这两晚默默诅咒他去死。无论如何,她没得选,咬咬牙就都过去了,再咬咬牙,他肯定能醒过来。
但现在,那曾经是她全部的男人在他的生活里消失殆尽。
她没有流泪,她俯身,最后一次亲吻他。她走出家,轻轻地关上家门。
叶华先向许文打去电话,像说别人的故事那样告诉他,她男人死了,希望许文能帮忙行方便。
许文:“没问题,你去找陈百富,先让他给你些钱周转。”
叶华接着去找陈百富。
铁皮屋里,叶华见到陈百富
叶华:“我男人死了,我向你借笔钱把他安葬。”
陈百富想也没想,叫来自己的心腹,片刻,心腹取来一万块现金,陈百富接过现金,双手递给叶华。
陈百富:“节哀。”
“只要三千块,我向你借的。”叶华直接从现金里抽出三十张,把剩下的退还给陈百富。
陈百富点点头,收下她退还的现金。
叶华:“改天我再来找你,到时候我们谈些正事,文哥交代的。”
陈百富又点点头。
叶华向陈百富欠个身,转身,快步离开铁皮屋。
叶华回到家附近的街口,她看到一辆警车停在街口。
赵磊和另外一名同事正好从警车里出来,径直走向叶华的家。
叶华赶紧几步追上去,神色有些慌乱。她很害怕,她就给许文打个电话,怎么就把警察招来了。
“我是这家的,您有事吗?”叶华站在赵磊背后问。
赵磊转过身,看到叶华心中一动。
赵磊:“既然你是这家的,就进屋说吧。”
三人进到屋内。
赵磊:“您别怕,我们得知你丈夫去世,过来例行检查。”
叶华点点头。
赵磊:“有些问题我们要问你,请你配合。”
叶华又点点头。
赵磊:“你叫什么名字?”
“叶华,不,不,我叫野花。”叶华想起,野花才是她的真名。
赵磊:“死者是你什么人?”
叶华:“他是我丈夫。”
赵磊:“你是大概什么时候发现你丈夫死的。”
叶华:“早上七点五十左右。”
赵磊:“你是怎么发现他死的?”
叶华:“我一回家,就发现他死了。”
赵磊同事:“那从昨晚到你发现你丈夫死亡前,你在哪?”
“我,我整晚在外面。”叶华有些语塞,一脸羞红。
“你别怕,我们不是治安的,我们只核实你丈夫的死因。”赵磊同事一旁解释,他以为她干那个去了,这地方好些家庭的女人,为了讨活,晚上都去干那个。
叶华顺从的点点头。
赵磊:“也就是说,在你回来前,你丈夫已经死了。”
叶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里空空的。
赵磊带上手套和口罩,走到尸体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尸体的每一部位。一会,赵磊站起,向同事示意,怀疑他杀,叫增援。
一刻钟左右,增援赶到。
一位女警走到叶华面前,向她解释,需要她进一步配合调查,随即将叶华带走。
局里正巧人手不足,林虎被调来增援现场。
林虎:“你怎么看出是他杀?”
赵磊:“根据死者皮肤初步判断,应该是中毒。”
林虎:“如果是当天他用药过量呢?”
赵磊:“许文打招呼过来,要沈队长帮忙开死亡证明,我正好听到,就过来看看。”
“那是她老婆,她说她一夜没在家。” 赵磊一指正要坐进警车的叶华。
林虎:“是她。”
赵磊:“你认识?”
林虎:“那晚在水库里捞物证,她正好在五金建材市场外被欺负,陈百富把欺负他的人吓跑了。”
“看来,这些事情和我们经侦越来越远了。”林虎玩笑。
“你别想跑,要不,我喊郭队申请调你来刑侦?”赵磊给林虎肩膀一拳。
“您高抬贵口,别这样。”林虎玩笑的向赵磊连连作揖讨饶
门外,本要上警车的叶华折回来。这时,赵磊接到队长郭清的电话,他被郭清要求立刻收队回公安局。
赵磊一回局里就被刑侦队长郭清叫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十分压抑,郭清脸色铁青的瞪着赵磊。
郭清:“你嫌咱们忙不过来?”
赵磊:“报告郭队,我认为,是他杀的可能性很大。”
郭清:“沈斌都跟我说了,就一个植物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再说,谁会和一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结梁子?”
“你必须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我们正在全力侦破的重大案件上。” 郭清弯着的食指使劲的敲打面前的桌子,又举手指着赵磊。
“是。”赵磊迟疑一秒,但还是立正,利落的回应郭清。
郭清向赵磊挥挥手,赵磊转身,离开办公室。
楼梯上,赵磊遇到林虎。他俩相互对视一眼,林虎拍了拍赵磊的肩膀,赵磊也拍了拍林虎的肩膀,啥也没说,朝各自的方向走去。
赵磊的确心有不甘,下班后,他私下去找叶华。
路口,站在远处,一身便装的赵磊望见许文从叶华家走出,上车离去。
确认许文的车开远,赵磊走到叶华家门口。
叶华家没有关门,叶华正在收拾屋子,上午的一切已经被叶华干净利落的处理完毕。
赵磊敲了敲门,叶华回头,愣怔一下,认出他是上午来过的警察,她有些愠怒的说:“警察同志,该说的我上午都说了,死者为大,您多包涵。”
赵磊站在门口,很认真的问叶华:“我不是来调查案子的,但是,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想从你这里听到真话。”
“您问。”叶华回过身,直直的站着,站在赵磊的影子里,她认真的面对赵磊的提问。
“你昨晚真的没有回家吗?”赵磊问。
“没有,我整晚都在外面。”叶华决绝的看着赵磊。
赵磊回身四周看了看,再回身过来。
“我这里不欢迎你,你快走吧。” 叶华没给赵磊再说什么的机会。
赵磊点点头:“节哀。保重。”
赵磊转身,快步消失在街口拐弯处。
直到看不见赵磊,叶华半侧身坐到床上。她悲伤,但泪水已经默默地吞进肚里。她自责,可也不得不面对这造孽的光景。她愤怒,可仍要强颜欢笑,或者至少是强打精神的神态自若。绝望、悲伤、怀疑、愤怒只能统统深埋藏心里,等到时机成熟时,她要亲手埋葬自己。
她躺下,她要在这张床上睡上最后一晚,最后一次回忆她和他温暖的点滴过往,之后,她就彻底要离开这里,真正开始叶华的生活。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试图找寻他残存的气息和温度。末了,她趴着,脸紧紧贴在床板上,幻想这样是靠在他臂弯里,就这样靠着,任凭无尽的黑夜把他俩吞噬而去。
早晨,叶华醒来,打开门,发现陈百富正等在路口。叶华向他点头招呼,走过去,在他不远处停下。
陈百富:“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叶华:“都收拾好了,今天中午火化下葬。”
陈百富点点头:“那我送你过去。”
叶华没推辞,回身锁好门,上了陈百富的车。
车开出城区,周围开始显得空旷和凌乱。
陈百富:“昨天你说要找我谈正事,你现在说吧。”
叶华;“文哥让我向你借一笔钱,这笔钱用来翻修民宿成会所,利息按照每月三分算,翻修的工程队用你的。”
陈百富:“借多少?”
叶华:“五百万。”
陈百富:“好。但都是给文哥办事,利息不算。”
他两都再没说话。好一阵,只听见汽车发动机在清静的郊外轰鸣。
车快到殡仪馆大门,陈百富把车慢下来。
陈百富:“我要你押样东西给我,这不是和你商量。”
叶华点点头:“好。但我能押什么给你。”
车停下,陈百富扭过头,目光贪婪的游移在叶华全身上下。
“你过分了。” 叶华内心很慌乱,但她强作镇定的看向陈百富。
陈百富:“我想好我要的了。走吧,我陪你进去。”
两人走进殡仪馆。
陈百富:“他的牙齿,你给我。”
叶华愣在原地,好一阵,她吐出一个字:“不。”
“刚才说了,这不是和你商量。”陈百富的语气严厉些,
“你昨晚真的没回家?”陈百富盯着叶华,叶华回避着陈百富的目光。
陈百富直接伸手,在叶华身上的挎包里翻找。叶华只是呆呆的站着,没任何反应。一会,他取出一个小包。他将小包收进自己的腰包,转身就走。
陈百富没回工地,而是直接去一个高档小区。他来到小区的某单元,掏出钥匙打开门,一阵陈腐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套房子的所有窗户都是死死锁上,用反光贴覆盖玻璃,再从里面这上厚厚的窗帘。屋子里漆黑一片,陈百富并未开灯,他掏出一只小手电,在微弱的手电灯光下,凭记忆走到冰箱前,他打开冰箱的冷冻层,将刚才的那一小包小心地放进去。
突然间,陈百富迅疾转身,手电光射向不远处的沙发的同时,一只手摸到随身的弹簧刀。
沙发上,许文正静静的坐着。手电光扫来,他没有下意识的抬手挡住手电光的照射。许文举起强光手电,比陈百富的大许多,可以当棍用的那种,打开,一束强光照向陈百富。陈百富经受不起如此强光的照射,摸到弹簧刀的那只手没动,拿手电的那只手弯起,为他眯缝的双眼遮挡些许强光。
许文:“你刚才往冰箱里放了什么?”
陈百富:“一点东西。”
“你一早跑去找她,送她去殡仪馆,然后就直接到这里,让我想想,拿点东西不会是她老公的牙齿吧?”许文慢条斯理的叙说让陈百富害怕的浑身打颤。
“是她老公的牙齿。”陈百富不想隐瞒。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 许文站起,举着手电冲陈百富走了两步。
“不为什么,本来说好的,文哥,民宿那一片也归我的。现在你要养出个女人接管那里,我就要弄个保命符自求平安。”陈百富的心提到嗓子眼,但还是稳稳当当的把这段为最坏情况准备的台词给说全。
许文直接走到冰箱前,打开冷冻层,取出那个小包,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许文回身,径直走到门口。
“我有我的安排。你是做工程的,整个市的工程日后都会是你的。别的你也没精力去管。”许文背对着陈百富,他的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门把手扭开的那一刻,他侧过脸,告诫陈百富:“这次就算了,但再有下次,就没机会了。”
许文离开,留下惊魂未定的陈百富。
林虎接到电话,有一个小包裹送到公安局门口,谁送的不知道。
林虎在门口让保安检测包裹,确认安全后,他把包裹带进办公室,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包用冰袋精心包裹的牙齿。
林虎本要把这包牙齿交给赵磊,但一想到赵磊前些日子被迫放弃调查的案子就让他不禁的一皱眉。
思前想后,他决定带着这包牙齿去找他的大学同学陈青青。
陈青青大学学的是法医学,她比林虎更有英武的气场,如果不是替她柔软的长发,没有人会怀疑陈青青和林虎不是同行。他们在大学里就很聊得来,在大学的图书馆里,他们曾一起畅享过日后维护正义拯救世界的跌宕剧情,但陈青青大学毕业后并未从事法医工作,而是入职国内知名上市药企仁安药业,一路顺风顺水,现在已是一名卓有成绩的高管,总负责华南区。
林虎在医药公司大厦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给陈青青打电话。陈青青从公司地下车库的安全门将林虎带进她的办公室。
关上门,两人坐定。
陈青青开门见山:“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我能帮你什么?”
林虎点点头:“有个物证的医学检验不能放在我单位里进行,在彻底弄清楚事情的全部事实前,必须严格保密,你考虑下。”
“我决定提供我尽可能的帮助。”陈青青思索片刻便做出决定。
陈青青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办公室立刻暗下来。她走回到办公桌前,看着林虎小心地将那小包裹取出,摆到办公桌上。
林虎:“这是一死者的牙齿,需要秘密的检测是否有异常,检测结果只能我们两个知道。并且,剩下的样本需要你提供一个长期可靠的地方保存。”
陈青青看一眼那小包裹:“好,我在公司现有的药品研发项目里安排这事,长期保存在公司没问题,我会特别标注成长期封存样本。”
陈青青:“我记得,我们的校友赵磊才是刑侦,为何不交到他手上处理?”
林虎:“这事情很蹊跷,我只是怀疑,但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我会找个恰当时候和他说的。”
陈青青:“我明白。那他现在都好吧?”
林虎:“都好。”
陈青青笑笑:“我还记得,第一次你带他来找我,也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存了一具无名尸在我们的合作单位,后来破案了没?”
“不惧天灾,唯恐人祸。”林虎一脸严肃的感叹,他站起身,最后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小包裹。
林虎:“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如果没有紧急的事情,不要主动联系我。”
陈青青:“我明白。”
林虎:“大概要多久出报告?”
陈青青:“一天时间。”
林虎:“一天后我回来找你。”
两人无话,陈青青把林虎送到安全门口,林虎从安全门原路走出医药公司大厦。
回到办公室,陈青青戴上医用手套和口罩,小心地将包裹带进公司实验室,她从牙齿中取出一粒,放进玻璃皿。她把剩下的也取出,放进不锈钢存储罐,标记好,放入冷库长期保存。
检测结果数小时后出来,牙根里确有不合理的药物残留,按照陈青青的推断,死者生前严重超量摄入药物。
陈青青很期待第二天再次见到林虎,她很疑惑,如此的中毒死亡极大概率是他杀,刑侦本应当立案的。
可是三天过去,陈青青没见到林虎。按照约定好的,除非事情紧急,她绝不主动联系他。在第四天的早间新闻上,陈青青看到,本市刚破获一起制作和贩卖假冒名牌包案,涉案数额特别巨大,警方突入作案窝点时,犯罪分子负隅顽抗,有办案警察在制服犯罪分子的过程中受伤。
陈青青估计那个受伤的警察应该是林虎。
陈青青通过医院的朋友打听到林虎确实受伤,多处肋骨骨裂,正在医院住院治疗。陈青青弄了一身医生的行头,混到医院更衣室换上,然后明目张胆的走向林虎的病房。
林虎躺在病床上,止痛药的药力已经过去,胸口钻心的痛让他牙关紧咬,面色铁青。他看到丙方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他病床边。
陈青青拉下口罩,一脸坏笑:“我担心不敢快来看你就看不到了,看来还好。”
林虎顿时感觉更痛了。
“没事的,骨裂,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其他的事,改天再说。”林虎强打精神。
陈青青:“我建议还是在这里告诉你,正好你这近些天在医院治疗修养,可以思索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林虎扭头看向病房的门,门关着,他放心的回头看向陈青青。
“牙根里确有不合理的药物残留,死者生前严重超量摄入药物,很明显是中毒致死。”陈青青压低声音。
陈青青:“顺带,有个政府小道消息,根据最新城市扩建规划,成功路附近的白塘村要被整体拆迁,之后那里会被一套完整的商业综合体替代。”
听完,林虎下意识的看向病房门,从病房门的观察窗沿,林虎似乎看到一道身影离开门边,他立刻命令陈青青:“你马上去门外看下。”
陈青青心里一紧,快步跑到病房门口,打开门,向左右过道张望。
过道远处的楼梯口,陈青青分明看见,赵磊已经下楼梯,只留下半个身影。
叶华来到工地,找到陈百富,要他一起去民宿。
陈百富开车,他俩来到民宿。
叶华下车,自顾自的走到民宿的庭院正中,她回身看到陈百富跟了上来。
叶华:“听说我押给你的东西被你弄丢了。”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陈百富走近叶华,近到两个人的鼻尖只剩一指的距离。
陈百富尽显出一股痞气的坏笑:“要不,还是把你押给我。”
叶华没接话,转身走到民宿一楼大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一把将民宿的大门推开。
“那天晚上,因为你,我挨了一顿打。”叶华背着陈百富,仿佛在平静的叙说别人的遭遇。
叶华:“他决不许我再有下次,否则会把我丢海里。”
“那挺好,脱光下海,凉快。”陈百富挖苦。
她背过陈百富,褪去外套,光滑的美背一览无余,但背上明显的留有一片片斑驳的淤青。她拉上外套,转回身,平静的把钥匙递给愣在原地的陈百富。
叶华:“我要离开一阵子,这里就拜托你了。”
陈百富接过钥匙:“这里软硬装之前就挺全的,很有档次,在现有的基础上翻修,大概一个月就好,你要走多久?”
叶华:“我也正好一个月。”
陈百富:“好,一个月后交给你。我送你,你住哪?”
“不用,你回吧,我今晚在这里。”叶华没再搭理陈百富,径自上了二楼。
叶华推开二楼的窗,目送陈百富离开民宿。
陈百富刚离开,许文就到了。
叶华站在二楼,向许文温柔的招招手,许文抬头,看到叶华。
许文:“还痛吗?”
“你上来。”叶华避开许文的问话。
“还痛吗?”许文站在原地,坚持要叶华回答。
“我昨晚都认错了。”叶华娇嗔的伸懒腰。
“你要听话。”许文没上楼,而是回身上车。
叶华:“你不上来吗?”
“你一定争取两个月内把这里开张起来。”许文上车离去。
夜里,叶华一人独坐在民宿二楼,没开灯,除了月光施舍的些许光亮,一切都是漆黑一片。明天一早,她就要飞回西边,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然后蜿蜒数小时的山路,就到她出生的地方。在那里,她计划带出一打姐妹,她会对她们许下诺言,出了山就有更好的生活。
月光下,叶华看见民宿庭院中站这个熟悉的身影,她想起来,是那天两次登门的警察。
叶华冲下楼来,她很害怕。
“你来做什么,快走,滚。”叶华慌不择言。
赵磊没动,直到叶华冲到他面前。
叶华本想把赵磊推出民宿,看到赵磊岿然不动,她稍稍定了定心神。
叶华:“你又要说什么?”
赵磊一把拉起叶问的手,把她牵到二楼。叶华本想挣脱,但她的心砰砰乱跳,她看向赵磊的背,那个宽广厚实的背影让她有些迷离。
上了二楼,赵磊放开叶华。
赵磊:“我再问你一次,那晚,你真的没在家?”
“我如果说我在家,你有证据吗?如果你有证据,就不会这么深更半夜的来找我。”叶华越说越激动,眼里怨恨的怒火炙烤着赵磊。
赵磊:“没有证据不等于可以逍遥法外。”
叶华:“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我不会拒绝你。”
赵磊:“你离他最近。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好好想想。”
叶华:“如果我去他那里戳穿你呢?”
赵磊:“你舍不得。如果这事被戳穿,你想要的都没了。”
叶华沉默不语。她想起那晚后半夜,许文送她到家门外,她进去又跑出来,如此往返几次,许文都看得不耐烦了。许文让她回到车里蒙上眼,不一会儿,她听到车开动,等她摘去眼罩时,她和许文又回到民宿。
“你走吧,以后都别再来找。除非,你想睡我。那你来这,一个月后,这里就成了一代佳人会所,我会给你安排的好好的。” 叶华望向四周,躲开赵磊严肃的目光。
赵磊没接话,转身,慢慢的走下楼去。
叶华独自站在原地,眼泪扑簌簌落下,划过她的脸,流过她的心。
起风了,腥咸的海风吹进窗,撩起叶华衣摆,那些如繁花般的淤青若隐若现。
前一晚,许文把她接去自己家。许文家是一栋独立别墅,外墙很高,别墅外观很低调,不认真看还以为是苏联援助时期遗留下来的老办公楼。
进到许文家,许文一言不发的把她带进一个里间,这个里间没有床,更准确的说,什么陈设也没有,空空的。许文关上门,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她。
她全身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许文轻轻的问:“你见陈百富了?”
叶华很诚实的点头以示承认。
许文继续轻轻的问:“为什么要给他那个?”
叶华没回答。
“那东西现在又回到我这了,就在保险柜里。要不要现在给你?”许文还是轻轻地问。
叶华摇摇头。
许文似笑非笑:“这次就算了,下次就没机会了。”
“背过去。”许文从外套里拿出那根照射过陈百富的强光手电。
叶华乖乖的背过身去,紧接着,痛,整个背都痛,但她不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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