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朝堂上的议论之声更频繁了。
甚至有人时不时地瞥李逐峰一眼,眸子中意味莫名。
若是说今日之前,他们李家还是贵不可言的。
李逐峰虽说不及张勋,但也是百官巴结的对象。
就连工部尚书东方明和户部尚书黄黎,面对李逐峰也要客客气气的。
但今日之后,他们战败了!
这使得他们的地位,以及在朝堂上的声望几乎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臣以为陆大人此言差矣!”钟狱站出身来,看向龙椅上的怀庆,一字一顿道:“此战之败,并非败在定国公和武陵侯,而是败在庆国公!”
“若非庆国公突然叛变,而且从西疆调遣了大量兵力来支援刘景。”
“此时此刻,刘景恐怕已经成了阶下之囚!”
“然而,庆国公叛变之事,试问在场的诸位,谁又能料到?”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被压了下去,众人面面相觑后,均是摇了摇头。
钟狱说得对,远在西疆的庆国公突然叛乱,而且出现在乾都城,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
“既然这朝堂之上这么多人都预料不到,又如何能够要求庆国公和武陵侯能预料到?”
“在被刘景和刘庆两人大军的夹击下,武陵侯不但能够保全性命,甚至救出了定国公。”
“以臣之见,非但无果,反而小有功劳。”
这话一出,大殿内再度陷入了沉默,文武百官陷入沉思。
“哼!”然而就在此时,陆征再次冷哼一声,道:“好大的歪理!”
“本官只知道,战胜了才是功,战败了就是过,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怎么到了你钟大人口中,这战败,反倒成了功劳?”
“贪生怕死,不与敌军厮杀到底,反而恬不知耻地逃回乾都城,怎么就成了理所应当?”
面对陆征的嘲讽,钟狱也是冷哼一声,道:“定国公和武陵侯自然可以战死,可我倒是想问问,他们若是都战死了,谁来抵御城外的叛军?”
“你来吗?陆大人?”
“你若是能指挥军队,抵御明日里叛军的攻城,那钟某二话不说,给你磕头谢罪!”
这话一出,直接把陆征给呛到没话说了。
他一个文臣,上战场指挥军队那不是找死吗?
想了想,他却依旧是梗着脖子来了句:“不论如何,武陵侯战败乃是事实,任凭你巧舌如簧,也更改不了。”
“臣以为,这守城的要务,还是应该交给更有能力之人!”
“依本宫看,陆大人就很有能力,不如,这守城之职,便由陆大人负责?”龙椅上的怀庆开口了,声音清冷,一双明眸不带有任何色彩,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陆征。
陆征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低下头来,道:“殿下说笑了,臣不过一介文官,如何能担此重任,使不得,使不得。”
“陆大人此言差矣,孝武皇帝时,留侯手无缚鸡之力,却也领兵作战,堪称一代儒将!”
“以老朽之见,陆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颇有古之留侯风采!”
吏部尚书周秉正站出来,如是说道。
他是太子的岳父,更是六部尚书之首,他的言论,分量很重。
马如龙闻言,也站了出来,道:“殿下,恕臣直言,如今的武勋之中,少有人能及得上武陵侯。”
“嗯,本宫知晓了。”
“如今看来,情况已经很明确了。”
“这守城之人,应当在武陵侯与陆大人之间选一人出来!”
“父皇从小便教育本宫,不要做那独断乾纲之人。”
“此时,不如就由诸位卿家投票表决?”怀庆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落在陆征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他嘴角扯了扯,道:“殿下,实不相瞒,臣近来身患顽疾,平日里多是卧床歇息。”
“今日能来早朝,便已是忍着病痛了。”
“若是再拖着残躯指挥三军,臣只怕.....,臣身死是小,但若是贻误了战机,臣就是大乾的千古罪人了!”
说着说着,陆征竟开始哽咽起来,一副愿意为国家鞠躬尽瘁,奈何有心无力的悲痛模样。
“臣听闻,昭武皇帝时期,有一弃文从武的先锋大将,勇猛非凡。”
“两军交战之时,往往能单骑冲营,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尔!”
“更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乃是这先锋大将曾拖着病躯,亲上战场,连射三箭,百步穿杨,将敌军主将射杀!”
“臣观陆大人骨骼清奇,雄姿英发,实有古之大将之风也!”吏部尚书周秉正又站了出来,引经据典。
此言一出,陆征整个人都僵硬了,机械地转过头来,看向周秉正,很想问一句,你哪看出来我骨骼清奇,雄姿英发了?
我这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呐!
然而还不等他反驳,李逐峰就主动站出身来,哀叹一声:“殿下,陆大人说的对。”
“李某一介败军之将,如何能担此重任?”
“更何况,陆大人之神勇,那是有目共睹的,便是昔日的定国公,只怕也要甘拜下风。”
“有陆大人在,定能带领我大乾勇士,扭亏为盈,反败为胜,绝处逢生!”
“臣则自愿领罚,愿于牢狱之中,了此残生!”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惊了,纷纷看向李逐峰,眸子中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这么一番挤兑人的话说出来,不得把人给挤兑死咯?
更何况,这话不是哪个文臣说出来的,而是从素来憨厚老实的李逐峰口中说出来。
这还真叫人...有些不适应。
关键他还说得很是认真,头头是道,仿佛事实,当真如此一般。
这老实人坑起人来,还真是...不眨眼呐!
“嗯!武陵侯所言甚是,本宫深以为然也!”怀庆依旧是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分外肯定。
几人这么一言一语之间,就把陆征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说成了天下少有的猛士,实乃……叫人拍案叫绝。
“既然武陵侯主动退出,那这守城官的职务,便交由陆大人了。”
“陆征,此事关乎全乾都城百姓的安危,亦关乎到大乾的江山社稷,数百年基业!”
“若是守不下来城,本宫要唯你是问!”
此言一出,如同当头棒喝。
让已经快要麻木的陆征缓过神来,然而,缓过神来之后的他,却是更加绝望。
甚至有些...想哭!
左右看了看,突兀之间,竟痛呼一声,哀嚎道:“哎呀!不好!老夫的头风犯了!”
“疼!头疼欲死啊!”
一边说,一边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倒下,滚来滚去,直至撞到一根盘龙柱,随后“彻底”昏死过去。
文武百官见状,嘴角皆是抽了抽,有些没眼看。
你这演得,还能再假一点吗?
怀庆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带着一丝肃穆:“既然陆大人头风发作,那这守城官之职,便交由武陵侯,尔等可有异议?”
文武百官闻言,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
开玩笑,上一个有异议的已经“头风”发作了,谁还敢有异议?
这位怀庆殿下,看似手腕柔和,有得商量,实际压根没有选择。
如此铁腕手段,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实在是...
“武陵侯,你可有信心守住乾都城?”
李逐峰一听,知道时机已到,当即站出身来,声音掷地有声:“臣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远万死相报殿下之信任!”
“这一次,李某一定会死在诸卿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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