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已经回到了宴春苑,知道敖珞在二少爷那处,丝毫用不着她担心的。
可没想到,最后却是敖珞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安夏看见她回来时一愣,赶紧出来接她。
外头雪还没下停,敖珞也没撑伞,浑身被雪淋得白白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安夏惊慌道:“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呀?二少爷怎么不送你回来呢?也不撑把伞,快进屋去暖和暖和。”
进了屋以后,安夏赶紧给她换了身衣裳。
看见敖珞鬓发散乱,安夏微微有些吃惊,但全然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只愕然道:“小姐,你这是怎么弄的?是……和二少爷打架了吗?”
敖珞不说话。
安夏又道:“小姐打输了?”她自顾自安慰着说,“不要紧不要紧,兄妹哪能没有个吵吵闹闹的呢。二少爷功夫那么好,小姐就是输了也没关系的。可二少爷也不让让小姐,着实有点过分。”
敖珞静静地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看着看着,眼眶便湿润了,对安夏轻声道:“安夏,你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安夏心想事情大概有点严重,“哦”了一声,乖乖地走了出去。
她给敖珞关上房门时,听得敖珞又道:“今日我和……和二哥打架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就连夫人那边也不可以,知道了吗?”
安夏应声:“奴婢知道了。”随后轻轻把门关上。
当时安夏想,眼下虽然闹了不愉快,可说不定过两天就会好的。真要是打架了她也不会往外说的,若是说出去了,还让人以为兄妹当真不和呢。
房门甫一关上,敖珞便捏着袖角用力地擦自己的嘴唇和下巴,擦得本就细嫩的皮肤一片通红。
她脑海里全是敖瑾把她堵在墙上强吻的画面,像着了魔障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
越是去想,敖珞就又害怕又惊惶地用力去擦。
她想把他赶出去。把那些画面赶出脑海,把属于他的气息全都擦拭掉。
后来敖瑾的院子里不再对敖珞设防,可敖珞却再也没去过。两人一时谁也不往谁的院子往来。
敖珞甚至连姚从蓉那里也不怎么去了,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以外。且请安的时间,都很有默契地和敖瑾相错开来。
敖珞心知她继母心思细腻,她怕自己在继母那里多待片刻,都会让继母察觉出端倪。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她情愿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她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日日受着煎熬。
而敖瑾一直是深居简出的,他和敖珞再见面时,便是除夕的这一天。
威远侯大概也听说了敖瑾和敖珞之间闹了间隙,在膳厅用中午饭时,叫了敖瑾和敖珞一起。
在这之前,敖瑾基本不会在膳厅里出现。他都会在自己院里用饭,有事的时候出门一趟也不会与谁说起。
敖珞坐在膳桌前,看见门口光线一暗,她草草一抬眼,便看见敖瑾正从外面走进来。
他身上夹杂着清冷的霜雪之气,整个人十分冷漠,眼底里的神色也如枯潭一般掀不起波澜。
他身形依然笔直挺拔如松柏,可无形之中带着一股瘦削颓废的劲头,让敖珞的心里紧紧一提,继而泛出酸涩难过的疼痛感。
威远侯以为兄妹有别扭,有心缓和一下,便让敖瑾坐到敖珞的身边去。
敖瑾往她身边坐下,那清冷的气息萦绕着她,让她浑身都是僵硬的。
威远侯没太在意,看了看敖瑾道:“最近可是身体不舒服?我见你精神头不是很好,身体也较往日差些。”
敖瑾从容应道:“前些日受了点风寒。”
姚从蓉便安排了厨房,给敖瑾炖点东西补补身子。敖瑾亦是语气平淡地谢过。
可是只有敖珞知道,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不是因为感染了风寒,而是因为千色引。
千色引正在一日日地拖着他的身体。
敖珞虽然难过,虽然惶恐,可是今日再见敖瑾形容,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担心他呢?
她想起那抽屉里的药,就觉得手脚冰冷。敖瑾若是再服那些药,后果会如何?
敖珞简直不敢想。
当初敖瑾是为了救她才受伤中毒的,她那么努力想要帮他解毒,她那么日日盼着他能够好起来。
明明她那么……珍惜他的身体和生命,可是他自己却全然不当一回事。
随后便是吃午饭,整个过程里,敖珞没一句话与他说,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用完午饭以后,敖珞回到宴春苑休息了一阵,满脑子都是敖瑾抽屉里的千色引。
她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她依然很担心敖瑾的身体。
他不能再碰那个东西了。
晚饭是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府里上下也都欢腾一片。
府里账房照姚从蓉的吩咐,给每个下人都封了一个红包,下人们也能在后院里围在饭桌上吃年夜饭。
年夜饭过后,便是大家欢欣鼓舞地放鞭炮、迎新年。
因为是过年,都图个喜庆。今晚侯府上下便不讲那些规矩。
安夏玩心重,也同其他丫鬟去玩闹了一阵。
因前两天才下过雪,这会儿院子里的积雪还没化,安夏和宝香带着一众丫鬟带头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威远侯身为一家之主,对过年过节看得很平淡稳重,姚从蓉也过了玩闹的年纪。因而威远侯用过年夜饭以后只在前院待了没多久,便叫了敖瑾去他的书房,可能是有什么正事。
敖珞则陪着姚从蓉看着丫鬟们玩闹。她侧头看着嫣然的红灯笼下,敖瑾随威远侯一道离开的背影,暗自留了一个心眼儿。
威远侯和敖瑾走后不久,敖珞便也借故辞了姚从蓉,回自个院里休息。
只是她还没走到宴春苑,便又调了个头,趁着夜色匆匆往敖瑾所在的院子走去。
敖珞心里充满了紧张,路上走得很快。她不知道敖瑾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她得赶在他前面,动作快些。
敖珞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勇气踏入敖瑾的院子,进去他的屋子。
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抛开,遏制自己半分都不要多想。她只是趁敖瑾不在时,来把所以千色引都拿走去销毁的。
她不能再让敖瑾继续这样下去了。
说到底,当初敖瑾受伤中毒因她而起,她有责任帮他远离千色引的。
不多时,敖珞就到了敖瑾的院子里。
门前的护卫没有像先前那样拦她。
她甫一进去,满院苍凉的月色流泻下来,洒照着寂静的白雪,冷冷清清。
敖珞站在敖瑾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有些发颤地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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