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结果到头来,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打压同僚,为了抑制后起之秀,为了手中大权,连江山社稷都能卖,和金国串通一气危害本国还说得冠冕堂皇。
方先生觉得胸中发堵,吃不下饭菜,用不了酒肉,这些人却笑谈举杯,觥筹交错,笑脸灿烂,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恶心,难受,想吐,便起身拜别,匆匆离席,离开这个令他作呕的地方。
太子和众人并未注明在意。
慢慢走出望江楼,他才好过些,心里明白明白此次与金国商谈的意义,若有能人去做,可能有机会借此机会收回前朝失地,可如今…如今却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了一刀刀,他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是国贼?若按这些官吏大夫义正言辞的说法,在坐的都是国贼!
…
楼上酒宴继续,不一会儿,满面红光的孙焕回来了,一上来便拱手道:“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大事成矣!”
“哈哈哈哈…”听到这众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大笑起来,大家心知肚明。
孙焕继续道笑着讨好道:“小人已将平南王即日北上的消息带给金国使者,他们说会见机行事,还让小人带话来多谢太子殿下,说以后金国必有重谢!”
“哈哈哈!”太子大笑三声,随即站起来意气风发道:“好啊!好啊!如今江州之事那孽种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毫无应对之策,现在如果金国使者再度发难…哈哈哈!”
羽承安也点点头,微微唸一口小酒,运筹帷幄般坐正笑道:“天子方加其为京北转运使,则江州即乱;又加鸿胪寺少卿,则大事不成,呵呵,如此两事相加,皇上便是再爱重平安王,也不能护着他了…”
张让拱手,笑着恭维:“太子和羽相妙计果然高啊,实在是高!如此连环计策之下,平南王又能如何?再者如此一来,太子还有了金国这个外援,实在是妙啊!”
“哈哈哈…来来来,我与诸位大人共饮次杯,以庆祝今日兴事!”太子兴奋大笑,兴致满满的站起来举杯高呼,众人连忙跟着举杯。
一杯将军酿下肚,虽是小杯,众人脸色却都微红了。
大家十分高兴,唯有羽承安比较沉着,面带笑意冷静道:“诸位也不可高兴得太早了,这事情不算全成。李坏固然北上,可鸿胪寺中,还有少卿汤舟为,同知包拯把持。”
说到这,他放下手中筷子:“汤舟为嘛,墙头草,只要施以压力好处,他就知退让。”
他皱眉:“不过包拯…这个包拯老夫没听说过,但听说是李坏亲自举荐,说不定有些本事…”
“哼,区区一个鸿胪寺同知,吾自能对付!”太子不在乎的挥手。
羽承安点头,认真嘱咐:“那此事便交给殿下应付。”
太子也没在意,只顾着高兴的与众人继续饮酒。
望江楼内,一片热闹,望江楼下,方先生呆呆立在街边柳下,一时难以回神。
他当初托朋友关系,成为太子府幕僚,又不断努力,引起太子注意,无非有两件事。
一来为当初一同举义事的挚友报仇,二来想扶持太子上位,一改天下世道。
仇人有三个,一个已故的潇王,一个随大军平乱的魏朝仁,一个就是亲手镇压他们,杀他无数兄弟的冢道虞!
起初他差点借太子之手杀了魏朝仁,可最终阴差阳错之下却奇迹般安然无恙。
而冢道虞,除非太子登基,否则根本没机会。
可不知为何,越是见多太子行径处事,越是见多太子身边的官员,他反而愈发佩服起戍卫关北十数年的魏朝仁,驰骋沙场一身刚直的潇亲王,还有叱咤风云的冢道虞。
他们明明都是仇敌啊…
九月初三日,丁家一家男丁十二岁以上几十口,尽皆斩首示众,前武德使朱越被皇帝赐死牢中,血腥九月,就此拉开序幕。
这些事早已传遍京都,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贼首丁家一族伏诛,人人奔走相告,大快人心。
丁家一家曝尸之后大概就会丢到乱葬岗去,李坏吩咐人联系孙半掌,让他想办法帮丁家人收一下尸,然后立块碑吧。
丁毅害了很多人,但他出发点却如他所说,朝廷可从不把他们那些商人当人看,若上面没有官员庇护,只怕哪天要打仗,要赈灾,随便找个理由就抄了,都是可怜人。
…
李坏北上的行程最终也定下来,就在九月十五日,随同王府北上运铁石的大船一起。
王府后院,护院正给李坏报告收集来的情报。
这些情报一些来自京城的孙半掌,更多的来自与王府做生意的各大商家,为从王府得到暴利的将军酿和香水生意,各大商家自然不留余力讨好王府。
利益,永远是最大的内在驱动力。
利益驱使之下,数不清的商人往返周边各国,甚至远到西域,东赴日本,这些商人带们所见所闻,带来各种情报信息,庞大而详实,绝不是枢密院探子可以比的。
“王爷,望江楼的掌柜叫薛立,就是当朝度支使薛芳的表叔,他们薛家不只望江楼,城西也有一处酒楼,应天府、宁江府都有酒楼,不过以望江楼为最,向来是他们家最来钱的产业,可后来因为听雨楼、知月楼、知秋楼抢生意的缘故,已经变得冷清了。”
李坏听到这点点头,诗语给他剥好柑橘,去掉白丝,放在手边,这些柑橘是起芳和严昆从南方带回来的上好货。
“怪不来薛芳也会和羽承安联手,原来因为这个,那张让呢?有没有关于张让的。”
护院摇摇头,“王爷,关于张让的暂时没有。”
李坏点头:“辛苦你了。”
护院拱手:“王爷哪里话,等有新消息,属下一定第一时间回来报告王爷。”说完就退了下去,这护院叫严孤,是京城人,父母早亡,后来跟了潇王,他对京城了如指掌,让他负责和孙半掌接头最合适不过。
望江楼薛芳,还有羽承安…
李坏慢慢捏紧拳头,有些人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特别是人上之人,若心有那样的怠惰,也不可能爬到这样的位置。
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有着先人几千年的知识积淀,他看问题自然能看得更深,更透彻。
王府与羽承安、魏国安、薛芳、童冠等人的冲突与他之前与冢道虞的冲突是完全不同的。
他与冢道虞之间的冲突并不是根本的冲突,所以并未深究,冢励没有影响到冢道虞,最后被流放琼州,也算卖他一个人情。
但冢道虞之事与这些人不同,一旦涉及切身利益,就是根本冲突!
什么是根本利益?说到底就是资源,切身利益。
如果让统计学者评价人的生活质量,那他肯定会告诉你,生活质量是以人消耗的资源来衡量的。
每个人都有权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对于每个普通人而言,这就是正义!所以,一切挡在人们追求更美好生活面前的阻碍,都是敌人。
如今王府也是如此,王府汇聚更多资源,有些人的资源就不可避免的减少。
但是,王府所有人,为王府做工的所有人,买卖王府商品的所有人,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如今已经成千上万人,为了这些人获得更加高品质的生活质量,一切在所不惜,这就是王府的正义。
李坏不怪那些人站起来想要搞垮他,那也是他们的正义,但这是无解的冲突,大家各有道理,所以各凭本事,最后只会有一个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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