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还收了平南王的银子,受他嘱咐为他打听一些蒙古诸部的情况。
结果我才到乌兰巴托就不敢北进了,蒙古各部现在已经打起来了,整个草原乱成一团,听说草原上出了一个强大的部落,各部联合攻打还被打败。现在正在一一清算,很多人吓得往西逃。”
“为什么往西?”
“据说西面有一个同样强大的部落叫乃蛮部,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草原西面我没去过,那里更乱,各个部族林立,谁都不服谁,隔三差五就会流血。
本来答应平南王为他打探各部情报的,可才到乌兰巴托就兵荒马乱的,也不敢北进,只好又折返回来,实在惭愧。
对了,还有西夏!
我去的时候就是走兴庆府北上草原,本来好好的,结果没几个月,回来时就打成一团,西夏皇帝都被打到西凉府避难去了,不得已我只能绕道走太原,所以才来江州,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到处打仗。”何煦摇摇头。
“可惜了,你要是从山海关回来就好,还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北方战局,这雨下成这样,二十多天没休息了,正令人心急如焚。”谢临江道:“恨不能自己就投笔从戎,北上报效国家。”
“你还是算了,我见过打仗,就是多一万个投笔从戎的书生,该打不赢还是打不赢。”何煦摇摇头。
“你什么话…”谢临江不满。
“噫…”何煦突然皱眉,“我想起件事,七八天前我路过太原的时候官吏告诫我外面有大量溃兵,让我小心些,我害怕还请护镖的,城里跟人交谈也听说很多溃兵在太原一带游荡,有些还落草为寇。害得我花重金请了镖局,还好我请了,出太原后一天能遇到三四次溃军,多多少少不等…”
“这和战事什么关系?”参吟风给他们两倒酒,然后道。
“仔细想想啊,这些溃军哪里来的?太原北面是三交重镇,代州、保德、宁化,别说溃军,辽国大军百余年怎么都过不来,那溃军哪里来的?”何煦似乎突然发现什么。
“你是说…”
“只可能是我们自己的军队,不会是…西路大军溃败了吧?”何煦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不可能!三路大军连战连捷,先锋奇袭已经控制南京,皇上都下旨改名燕山府了,战报总不会错!”谢临江激动到。
“那这么多溃军哪来的?”
三人沉默下来,楼外雨还在下,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们心头升起,甚至令他们都不敢深想。
“不会…真败了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战败的消息很快,最先是从江州一带传过来的,其实比枢密院的战报还要快了很多天。
只不过最初消息在开元府传开的时候只有少数人说,多数人是不信的,朝廷都说了大军节节胜利,哪会败呢,再说皇上都改辽南京为燕山府了,那必定是已经大局已定…
说辞差不多都是这些,各种文人义士歌功颂德,图个痛苦,跟风的也不少,所以胜利的事仿佛已经板上钉钉了。
不只是民间,连朝堂也是如此,有时隔三差五议事,对北方战事的讨论,说着说着就会变成谁功劳大,谁该赏赐之类的,又有奉承讨好几位主帅的,但居然有半数还是批评的。
有人说杨文广残暴无度,有人说杨洪昭拥兵自重,浪费钱粮,有人说魏朝仁作战不利,居心叵测…
这些人远在千里之外,却个个如有神通,可不要小看这些无中生有的攻击,古往今来多少名将就是毁在这样的口舌之中。
这几乎是无解的命题,将在千里之外,无法为自己辩解,朝中大臣可以恣意诽谤编排,可能是私仇,可能是文武对立,最多的是担心武将立功,在政治上压过文臣,所以必然会有一批人在集体利益驱使下联合起来诽谤。
如果遇上耳根子软的皇帝,天天有人这么说,很容易就会信了,历史上这样死的武将不在少数。
直到战败的消息传来,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皇帝并没有掩瞒,而是直接让福安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三份战报,一时间,众人哗然,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之前就一直弹劾主帅的人,如今有了实实在在的把柄,更是义愤填膺,开始对杨洪昭,魏朝仁和杨文广穷追猛打,口诛笔伐,在这些人看来,战败这一事实远远比不上搬倒几人重要。
德公则脸色完全黑了,太子目瞪口呆,仿佛慌了神,温道离只是叹了口气,温道离资历比不上杨洪昭等人,但他是打过仗的,之前还更皇上说过,就担心杨洪昭太过谨慎,没想一语成谶。
朝堂上还在吵成一团,有人维护杨洪昭,有人责骂杨洪昭,有人在劝解,但关于如何解决和面对当前难题,没人说话。
有人是一心只想扳倒杨洪昭等人,有人则是装糊涂,知道这种关头,谁还能拿出个主意?
比如汤舟为那胖子,看似他说得激烈,可李坏细心听了一下,说的都是“对对对,刘大人说的对。”“昆此言有理…”“这么说来好像也是。”之类的话,还一脸凝重表情。
他差点笑出来,不得不说,这是个聪明的胖子,至少在明哲保身这点上没人比他聪明,这种时候皇上要是问起谁能拿出办法呢。
这死胖子啊,为人处世确实自有一套。
最后是德公站出来稳定大局,“陛下已经发旨北方,杨洪昭有罪无罪,等他回来再说不迟,当下紧要是议出个章程来,如何应对北方局势!”
德公如定海神针一般,他一开口,众人也不吵了。
“现在是国运系于一线的关键时刻,北方不只有辽人,还有金人!”德公语气肃然,话音也高了三分:“光一个辽人已经如此能对付,那金人呢?
金人就驻扎在居庸关,山海关,连西面大同府也在他们手中,你们有些人只怕连居庸关,山海关,大同府是何地都不知,只知道搅弄口舌,结党攻伐,祸乱朝堂!”
德公高声骂道,李坏很少见他这么生气过,跟何昭的坏脾气比起来,德公向来是脾气好的,很少红脸,大军出发后,朝局暗流涌动,但为顾全大局,德公一直周旋其间,调和关系,好让朝中不出事,大军安心打仗。
结果现在战败消息传来,连他也再也压制不住了,回头指着一个刚刚叫嚣要如何处罚杨洪昭等人的吏部官员大骂:“说了半天,你可知岐沟关在哪,山海关有在哪!
金人两年不到把诺大辽国打得只剩南京一城,你不知道吗!大同府金人屠戮十数万你不不知道吗!
杨洪昭如何处置,待他下月回京自有分晓,你们现在就记着论,无非是想给他扣上一点大帽,反正他不在,也无法争辩,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为我老夫不明白吗!
大敌当前,国难当头,不思解决进取之策,反而党同伐异,为口舌之争,你们算什么朝廷重臣?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天下吗!”
德公脸色涨红,年纪大了动怒,大骂之后差点站不稳,李坏赶忙扶住他,他一通骂,朝堂安静下来。
“王卿说得对,议个应对章程,别说那些无用的。”皇上也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一句话,也绝了别人反驳德公的路。
可到议论章程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正如德公骂的,一些人连山海关,居庸关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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