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说得口干舌燥,又从早上僵持到中午。
李坏不急,景国有的是时间,金国没有,他们急着从谈判中脱身,集中力量去对付北方袭扰的蒙古人。
…
于是,当谈判拖到第三天,刘旭、蒲察翼、金国皇帝都坐立不安。
他们没时间在这僵持,最终无奈答应,不过也取得一些让步,景国须无条件释放十二岁以下人质。
这点李坏同意,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如果千里迢迢长途跋涉回开元,一路颠簸劳顿,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呢。
随后,各方已经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准备赎金,要是等人被押解回开元再赎,那便太麻烦了。
…
第三天下午,双方终于谈妥所有条款,然后用汉字和女真文字拟写双份,身边有官员记录见证,双方坐下签字。
金国皇帝完颜离以及景军大帅李坏先后落笔,在众人见证之下先后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一天也注定被历史铭记。
在场的景军将领有些神色十分不友好,这让金国官员很紧张,毕竟他们都有些想不通景军占尽优势为什么不接着打,想必很多景军将领也是愤愤不平的,想要接着打的,只不过被主帅李坏压住。
越是如此,他们越迫切想要达成协议,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大家都松口气。
蒲察伶也松了口气,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个夜晚从恶魔中惊醒,梦见魔王李坏率领他麾下百战百胜的大军踏平上京,无数人被杀,血流成河,她认识的亲戚朋友一个个惨死,最终也轮到她身首异处。
只不过曾经青面獠牙的脸变了,而是一张年轻,自信,挂着坏笑的脸。
无论如何,头顶的恶魔阴云,今日终将散去,至于那些屈辱,那些无奈和愤怒,在与性命相较便不算什么了。
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在这时,蒲察伶突然感觉有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刚一抬头,发现是她最害怕的李坏正在看她。
不知为何,她心跳慢了半拍,有种及其不好的预感。
不远处,李坏突然上前一步,吓得皇上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那恶人总是那么令人畏惧,连皇上也怕他。
只见他突然抬起一只手指向自己,问道:“她是谁?”
翻译过来之后,皇上马上唯唯诺诺作答,蒲察伶心中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心跳不由加速,这恶人想干嘛?
她只见李坏嘴角慢慢露出令人害怕的坏笑,然后开口说话,很快便被翻译过来:“蒲察伶,蒲察翼之女,皇后?
不错,不过现在不是皇后了,只是王妃,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可僭越。”
他用不怀好意的目光随意打量自己,蒲察伶很快读懂了他眼中令她恶心和害怕的欲望!
“再加一条,蒲察伶是吧,她要做人质,待会带到我中军行辕去。”李坏目不转睛看着她,随后平淡开口。
此话一出,在场文武顿时哗然,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
皇上脸色铁青,吓得发抖,她的父亲气得想要拔剑,国相刘旭直接道,“殿下!这欺人太甚了吧!堂堂景国储君,当为万民表率,岂可做出如此无礼之举!
若殿下坚持如此侮辱我金国,我们定不答应。士可杀!不可辱!”
对方却丝毫不惧,嘿嘿坏笑着说,“那好啊,如果你们想撕毁合约,坚持取义不辱,本帅也尊重佩服你们。
那就请回吧,回去整肃你们金国的军队,本帅自会带大军来杀你们,完成你们心愿。等杀光你们,再把她抢过来做人质也一样的。”
“你…”刘旭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无法反驳。
蒲察伶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她很害怕,觉得命苦,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被那魔王盯上了。
她不是小孩,当然明白那恶人说得做人质都是鬼话。
她明白一个行军在外一年半载没归家的年轻男子想要什么,或者说她有什么能被李坏这等天下人都惧怕的人物看上。
她是金国皇后,如今已降为金国王妃,但此举无疑是对金国的莫大羞辱。
如果他公开挑明直言不讳,想必多少人都会不堪受辱与景军拼命,哪怕打不过也要争一口气。
偏偏那恶人李坏拿捏得当,他说的是要她做人质,给金国脸面留了余地。
他羞辱金国的同时又顺手给金国盖上一块遮羞布;让金国想拼命却不敢拼命,想大骂又没有完全充分的理由。
拿别国皇后做人质?是个人都明白那禽兽想干嘛。
就像按弯一把好剑,力道刚好,既不用力过度让你折断,又不太过轻巧让你弹起来,那种有力无处使,有气不敢撒的感觉极其憋屈难受。
蒲察伶流下两行清泪,心中又惧又怕,最终还是上前一步,她觉得到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己必须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了。
“皇上,父王,刘相,为了金国,别跟这样的恶人翻脸,答应他吧,不然大家不会有好下场…”她哽咽道。
…
李坏远远看着一身华服,哭得杏雨梨云我见犹怜的金国女子,他早就发现这女子,只是前几天注意力都在谈判上,没空想。
如今细看,一张漂亮鹅蛋脸,明眸皓齿,精致妩媚,乌黑茂密的及腰长发,婀娜多姿的身材曲线,比起诗语也不遑多让啊,真是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人。
啧啧,李坏忍不住啧嘴。
战打多了,死人见得麻木,心理难免有些转变。
以前许多束缚他的东西,似乎都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中不见了,如果非要有合适的形容,李坏大概越来越自私,越来越没人性了。
以前他可能下手之前会想想后果,想想对佳人的影响,为她的未来考虑。如今他想的是管它呢,吃了再说,都已经饥肠辘辘,何必那么讲究呢。
见身后严申,固立川等部将脸色古怪,李坏侧头道:“你们懂什么,你们以为本帅是见色起意,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吗?我是那种人吗?”
大家沉默不言。
“她爹是齐王蒲察翼,蒲察一族世代经营辽东,以后辽东归我国管理,要想地方治理稳固,必定会和蒲察家打交道。
我扣个蒲察家的女儿做人质不是很合理吗?这是为国计民生,思江山社稷,你们懂个屁!”李坏训斥。
“合理,合理…”众人纷纷附和。
“殿下英明,深谋远虑啊…”
“对对对,是末将短视了……”
“…”
“切…”李坏懒得理他们,回头心里想,没错,劳资就是馋她身子,理由都是现编的,那又如何?
劳资打败了金国,抓个皇后不是很合理吗?
月落乌啼霜满天,初秋九月,已是北方写照,再向北,据说已经开始飘雪。
周维在燕山府拜会知府魏朝仁,随后在护卫士兵带路下继续向北。
此次传旨十分特殊,皇上没有让黄门之人接管,而是派了他,一个新入翰林院的翰林学士。
一般皇上传旨都会让黄门太监去,这是为防止官员卷入权力斗争,官员为自身利益说不定在传旨时会有私心,甚至篡改内容。
而太监的权力全来源于皇上宠幸,没有根基,如果不是像汉末桓灵两帝那样昏庸,基本皇上一换身边太监也会失势,如果招惹太多是非,十分容易被清算,下场凄惨。
所以太监想活得好,只有一条,那就是死死抱住皇帝的大腿,皇上想干什么就帮着干什么,有时还要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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