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太极殿里,竟早已是文武齐聚。
此时,李世民高高坐在金銮殿上,目光正打量着刚刚进来的张文艳。
而崔岩已到了,他毕竟只是个小小刺史,所以站在殿中角落。
其余诸臣,似乎对于近日的公案,也颇有几分好奇之心。
毕竟这事儿闹了这么久,总该有一个交代了。
陈正泰今日来的格外的早,此时站在人群,却也是打量着张文艳和崔岩。
这两个人,显然并不知道陈正泰已在关注他们。
不过张文艳还是略显紧张,亦步亦趋的上前道:“臣淮南按察使张文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李世民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对于张文艳这个人,他早已探查过了,官声还算不错,按察使本就是清流官,负有监督地方的权责,关系重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委任的。
此时,崔岩也上前道:“臣崔岩,见过陛下。”
崔岩显得不卑不亢,气定神闲,他和张文艳不同,张文艳显得紧张,而他却很平静,毕竟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即便见了天子,也绝不会发憷。
李世民淡淡道:“娄师德一案,是非曲直,至今还没有分晓,朕召二卿前来,便是想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二位卿家来此,再好不过了。”
“陛下。”崔岩毫不犹豫地道:“此案本就有定论,只是迄今为止,却不知何故,朝廷再三拖延。臣不过区区扬州刺史,力微负重,本不当议论此事,一切自有陛下明察秋毫,只是这等滔天大罪,朝廷竟不闻不问,甚至再三疑心有它,实令人寒心。”
李世民听他说的凄切,却不为所动:“朕只想知道,为何娄师德谋反。”
“他此前戴罪,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何况他在扬州刺史任上时,放纵家人,横行不法,当初他在任上,无人敢揭发,此后降为了校尉,臣替代了他的刺史之职,臣也察觉到此前扬州的一些弊政,因而委人巡查,臣不敢妄议这娄师德的居心,不过……斗胆猜测,理应是此人畏罪的缘故吧。”
这很合理,其实这个理由,崔岩在奏疏上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基本上没有什么破绽。
娄师德做过刺史,在刺史任上想被人挑一点毛病是很容易的,从而引申出娄师德畏罪,合情合理。
李世民看着左右的大臣,尤其目光落在了陈正泰的身上,却见陈正泰不为所动,没有站出来反驳,想来也知道,崔岩所说的动机,理论上而言,是难挑出什么毛病的。
毕竟娄师德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为自己辩护。
李世民随即道:“若他当真畏罪,你又何故一口咬定他投奔了百济和高句丽人?”
“因为扬州那里,有许多的流言。”崔岩大义凛然道:“说是水寨之中,有人暗中与娄师德联络,这些人,疑似是百济人,当然……这个只是流言蜚语,虽当不得真,不过臣以为,这等事,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若非娄师德带着他的水师,贸然出海,自此再无音讯,臣还不敢相信。”
这一切所说的,都和崔岩此前上奏的,没有什么出入。
只是……这崔岩说的冠冕堂皇,却也让人无法挑剔。
李世民只颔了颔首,继续道:“既然卿家只凭猜测,就说他反了,那么……那些水手呢,为何会与他谋反?”
崔岩则慨然道:“臣素来就听闻娄师德此人,擅长收买人心,因而水寨上下都对他死心塌地,这水寨建起来的时候,陈家出了不少的钱,而这些钱,娄师德统统都赏赐给了水寨的水手,水手们对他顺服,也就见怪不怪了。除此之外,那娄师德出海时,口称是出海操练,水手们不明就里,自然乖乖随他离开了扬州,想来娄师德此人心机深沉,故意以此为借口,带着水师出海,自此一去不返,即便有水手并不愿成为叛逆,可木已成舟,一旦离开了大陆,便由不得他们了。”
崔岩说的头头是道,众人彼此之间,窃窃私语。
虽然很多东西,都是崔岩的猜测,可是这些听着都很合理,至少说得通。
李世民随即看向张文艳:“张卿家,是这样的吗?”
张文艳忙道:“是,是这样的。”
李世民而后道:“只可惜,没有铁证。”
“臣这里有。”崔岩突然朗声道。
众人又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了崔岩的身上。
崔岩随即,自袖里掏出了一份纸张来,道:“这里有一些东西,陛下非要看看不可。其中有一份,乃是扬州安宜县县令自述的陈状,这安宜县县令,当初就是娄师德的心腹,这一点,人所共知。”
“安宜县令供述,有一次他与娄师德饮酒,娄师德酒醉之时,对于朝廷处置他,大为不满,口称自己无罪,不过是因为陛下为奸贼所蛊惑而已,还自称自己有文武之才,理应位列宰辅,可陛下却无识人之明,而今……成为待罪之臣,实在可惜,因而感慨自己的命运,甚至还说,良禽择木而栖,若大唐皇帝看不中自己,自己大可投高句丽、百济。这些话,是娄师德酒醉时说的,安宜县县令亲耳所听,陛下过目即是。”
群臣个个看着崔岩手中的供述,一时之间,却一下子了然了。
崔岩的确是有准备来的,这个安宜县县令,确实是娄师德在扬州刺史任上时举荐的人,可以说,此人就是娄师德的心腹!
现在此人直接反咬了娄师德一口,也不知是因为娄师德反了,他寝食难安,所以赶紧交代。又或者是,他靠山倒下,被崔岩所收买。
可至少……有了这人证,娄师德又是死无对证,谁也无法反驳。
“还有这里……”崔岩又抽出了一份公文:“这里是……”
说到这里时,外头却有小宦官探头探脑。
站在李世民身边的张千见状,脸拉了下来,随即蹑手蹑脚的沿着大殿的角落,走出了殿。
这殿外的小宦官忙是后退,恭恭敬敬的朝张千行礼。
张千压着声音,带着怒色道:“什么事,怎的这样没规没矩。”
这小宦官便立即道:“银……银台收到了新的奏报,说是……说是……非要立即奏报不可,说是……娄师德带着扬州水师,抵达了三海会口。”
本是神色不善的张千,听着……一时之间,有点懵了。
而在他身后的大殿之中,还传着崔岩情绪激昂的声音:“陛下明鉴啊,不只是安宜县令,还有就是娄府的家人,也说曾看娄师德偷偷在府中穿戴宰相的衣冠,自称自己乃是伊尹转世,这样的人,野心何其大也,若是陛下不问,可以召问娄家府中的仆役,臣有半句虚言,乞陛下斩之。”
这话清晰的听在张千的耳里,这令张千以为小宦官说的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用古怪的表情看着这小宦官,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你说什么?”
这小宦官只好又道:“张力士,武清县令奏报,说是娄师德回航了,就在三海会口那里登陆,事情紧急,所以传来了急报,奴觉得事态重大,还是需赶紧来通禀一声才好。”
张千立马伸手:“奏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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