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回到营帐内,便将医生系统内的草药搬了出来,开始配药。
第二日傍晚时分,沐清歌带着配好的药去找姬瑶,今日姬瑶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又有点不同。
她紧攥着衣袖的手看起来有些紧张,尽管她在刻意隐藏她的局促。
沐清歌了然,这种事情,任何一个姑娘家都会紧张。
她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微微一笑,“这份药记得给段祺陵喝下,还有这一份,是给你的,催情用的。”
“好。”
沐清歌越是从容,姬瑶就越是尴尬,就仿佛心中的秘密在她面前摊开了一样。
姬瑶很快的收了药,然后开口,“王妃,那祺陵他会不会记得这件事?”
“你放心,他只会觉得做了一个梦而已。”
嗯,一个旖旎的春梦。
“王妃,我还有一个请求,这件事请不要告诉祺陵。”
沐清歌缓缓点头,这还真是一个傻姑娘。
“好了,你快去吧,明天早晨来营帐内找我,我给你诊断。”
姬瑶重重一点头,“多谢王妃。”
沐清歌送了药没有停留,直接出了营帐。
在沐清歌走后,姬瑶颤着手将药融在水中,然后仰头喝下。
紧接着,雨湮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她端来了一只正在冒着热气的药碗,递到了姬瑶手边。
“主子,段公子的药好了。”
姬瑶一颔首,然后缓缓将沐清歌给她的药放到药碗中,直到药末在药汁中全部化开,才重新将药放在托盘上端走。
雨湮看着姬瑶抬脚欲走,两步追上去,犹豫着开了口,“主子,你真的要这样么?”
姬瑶一点头,直接迈开步子,出了营帐内。
雨湮追了两步,蓦地止住了步子,看着姬瑶冷清的背影,心里泛出丝丝缕缕的心疼。
他们是杀手,可不代表没有感情。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主子身边,报仇也好,寻亲也罢,如今为了段公子又……
主子她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一次?
她不过是双十年华,她还有大好时光,为什么为了一个没有结局的人放弃自己的性命?
姬瑶端着药碗来到段祺陵的营帐时,他正靠在软榻上翻开兵书。
今日的他脸色依旧苍白,姬瑶知道段祺陵这是不想让众人为他担心而强打精神。
“阿瑶,你来了。”段祺陵妩媚的眸子勾起笑意,将手中的书放下。
“吃药了。”姬瑶将药递上前去。
然而,段祺陵却没有接姬瑶手中的药碗,而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用他掌心的温热驱散她的冰寒。
姬瑶心中颤了颤,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却翻开了涟漪,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有些热,连同他握着她的手,都热的烫人。
她忙抽出手,将药碗塞到他的手中,“快喝药,一会就凉了。”
“好。”段祺陵很听话,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姬瑶看着段祺陵擦去唇边残余的药汁,似乎觉得营帐内的温度似乎更高了。
段祺陵看着有些局促的坐在他身旁的姬瑶,浅浅勾唇,“阿瑶,你要在这里陪我么?”
看到姬瑶点头,段祺陵眼底妩媚的笑意加深。
紧接着,他将兵书递到姬瑶手中,“阿瑶,我最喜欢你念兵书给我听了。”
姬瑶拜师比他早,自从他被阿璟带上玉虚山交给师父之后,他就一直跟在这位师姐的屁股后面了。
虽然她对他冷淡,虽然在切磋的时候,她招招逼得他没有还手之力,可是她也是唯一一个默默对他好的女子。
她从来不说,可是他都看在眼中。
“好。”
段祺陵就发觉姬瑶今天似乎十分好说话,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姬瑶刚读了两句,就被段祺陵笑着打断,“阿瑶,这一句你念错了。”
姬瑶一抬眸,蓦然发现段祺陵看向她的眸光内多了丝迷醉,里面还噙了抹说不尽的温柔。
她的心跳顿时加速,看着近在咫尺的妖魅容颜,她的鼻尖竟然沁出了一抹细汗。
段祺陵靠近她,拿出帕子擦了下她鼻尖的薄汗,一垂眸,清润开口,“阿瑶,你热了吗?”
“我……”
姬瑶还没有开口,就看到段祺陵俯身而来,他好看的唇猝不及防的攫住了她的唇瓣,顿时将她的话湮没在嗓子里。
砰砰砰……
一时间,姬瑶仅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睁大着眼睛看着低下头的段祺陵,她的脸颊刹那间绯红一片。
你低头间的一抹温柔,顿时乱了我的一池春水。
不知为何,段祺陵仿佛坠入云端一般,飘渺寻不到实处。
这一幕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如果是梦,那么他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一夜缠绵,一夜迷醉。
天还未亮,姬瑶在段祺陵怀中睁开眼睛,拖着酸疼的身子穿好衣服下了床。
紧接着,她又给段祺陵穿好衣物,将榻上的痕迹清理干净。
回到营帐内,她眉眼清冷依旧,在她身上根本寻不见半分旖旎的痕迹。
一直在房内枯坐在天亮,才去找沐清歌。
沐清歌看着双眼下面泛着青黛的姬瑶,不由得敛眸,昨晚她该不会一夜未睡吧!
她抬手探了探脉,点头,“很成功,现在蛊虫在你体内。”
紧接着,她将一早配好的药递给姬瑶,“这些药一定要按时吃。”
“好。”
姬瑶接了药,对着沐清歌抱拳,“就此别过,我们帝都见。”
沐清歌微微浅笑,“不跟他告别么?”
姬瑶眸色一滞,很快便消失不见,“不必了。”
她想她根本没有勇气和他告别,哪怕是留下书信。
就这样走,刚好不留下任何痕迹。
只要他好,她便心满意足。
“那你多多保重。”
姬瑶一点头,出了营帐,跨马而行,天空中似乎又开始飘雪,纷纷扬扬,隔断了她的视线。
匆匆而来,翩翩而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她根本就没有来到沣都大营一般。
第二日,段祺陵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嘴角还噙着满足的浅笑,大手往身边一揽,他顿时惊醒。
看着身边空空如也,他妩媚的眸光一寸寸凉了下去。
姬瑶呢?
他明明记得昨晚是姬瑶和他缠绵入眠,为什么现在她不在?
他掀开了被子,仔细的在榻上翻找,似乎想要寻找她的痕迹。
然而,他不仅将榻上翻了一遍,就连营帐内,都被他翻找了一遍,可是依旧没有姬瑶的影子。
难道真的是他做了梦?
不可能,昨晚的那一切明明是那么真实,那么清晰!
昨晚的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就连姬瑶那绯红的脸色他都印在了脑海中,可是为什么他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偏偏最关键的一点他却不记得了。
段祺陵紧紧的攥着被子,他不相信,可是却无迹可寻,营帐内还是昨天的样子,根本没有姬瑶留下的痕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段祺陵立即大步迈了出去,帐帘被他狠狠撩下。
急匆匆的赶到姬瑶的营帐内,却发现已经人走茶凉。
段祺陵嘴角绽开了一抹苦笑,无奈的缓缓迈开了步子,在她的帐内走了一周,却发现一切都整整齐齐,而她的东西却一件也没有留下。
就连他想要寻一抹她的气息,都是奢望。
她又一次不告而别,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她总能这么狠心!
越是心伤越是想起昨晚那个旖旎的梦,在梦里,姬瑶温柔如水,卸去了所有的面具,所有的伪装,只是一个贴在他怀中的小女人而已。
段祺陵心被撕扯的生疼,仿佛他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停留。
缓缓迈出了营帐,伫立在帐前,抬头看着天际打着旋儿飘落的雪花,眼底的伤悲一点点扩大。
“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一遍遍呢喃,就连他身上大红的衣衫,此时都好像失去了鲜亮的色彩。
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抹沁凉,转瞬即逝,他看着灰蒙蒙的天色,有多想大吼一声。
又有多想抛却所有枷锁,只做个段祺陵,不做什么离王,任他自逍遥,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他的眼底泛出了湿意,仰着头将眼中的温热一点点逼回去,很快这抹湿润深深地隐入眼中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一只白嫩的小手朝他递来一块手帕,他忙朝来人看去。
“段公子。”
沐清歌看着这样的段祺陵心中有些不忍,她觉得初见时那个洒脱不羁又妩媚风流的段祺陵再也不见了。
“不用了,谢谢。”
段祺陵不动声色的拒绝了沐清歌递来的手帕,然后缓缓勾了抹笑。
看着面前的沐清歌,段祺陵似乎想到了什么,敛眸问道:“是不是……是不是你将我体内的百花蛊引到了姬瑶体内?”
他自从一醒来,就感到了不同,那种噬骨般的煎熬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他还跟以前一样。
沐清歌点头,这一点根本瞒不了段祺陵。
果然,段祺陵见此,眼底顿时凛冽了起来,“王妃,你怎么能……”
片刻,他无力的勾唇,“也是,依阿瑶的性子,你也拗不过她。”
“她可真傻!”段祺陵抿了唇。
的确是傻,沐清歌心里也这样想,姬瑶对段祺陵的心意,倾尽了生命。
段祺陵心中酸涩难堪,不是滋味,想起姬瑶冷清的眉眼,心中蓦地一阵温柔。
“敢问王妃,是如何将百花蛊引到她的体内的?”
段祺陵微微眯了眸子,他敢肯定,这件事跟昨晚他做得那个春梦有关!
“很简单,换血。”
沐清歌浅浅一笑,她既然答应了姬瑶,当然不能将真正的法子告诉他。
“换血?”段祺陵蹙了眉,显然是不信。
“不信,你就看看你的手腕,那上面是否有一道血口。”
段祺陵垂眸,卷起衣袖,果然他右腕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沐清歌不动声色的勾了唇,这些小细节,她自然是一早安排好了。
见此,段祺陵像是彻底死心了一般,半晌才将衣袖放下。
“王妃,那百花蛊在阿瑶体内……”
“你放心,百花蛊进入姬瑶体内就会进入冬眠期,至于什么时候醒来,还得得看她的身体状态,如果情况好的话,冬眠几年没什么问题。”沐清歌看着段祺陵眼睛也不眨一下。
不好意思,她又骗了段祺陵,如今姬瑶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段祺陵闻言,才稍稍放下了心。
“那王妃,以后等蛊虫苏醒之后还能否重新引到我的体内来?”
沐清歌摇了摇头,这百花蛊认主,是不会再次回到以前的寄主体内的。
段祺陵闻言,眸子逐渐黯淡了下去。
“她走时,可有留下什么话?”
沐清歌再次摇摇头,看着段祺陵落寞的眸子,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紧接着,段祺陵跟沐清歌告辞,一步步走向他的营帐。
他的背影萧瑟冷寂,仿佛被抽去生机的木偶一般。
看着段祺陵走远,沐清歌心中莫名的有些沉重,最终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沐清歌从段祺陵的背影收回了视线,朝夏侯璟所在的营帐内走去。
如今,回到沣都已经有四天了,就算夏侯璟闭关,现在也该出关了吧!
刚刚走到帐前,未离再次揽下了沐清歌,这一次沐清歌可不吃他这套,直接甩开了未离,潇洒的一把撩开帐帘,走了进去。
一入营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玄色的夏侯璟正盘腿而坐。
他听到她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
“你来了?”
“王爷不来找我,我只有来找王爷了。”沐清歌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丝嗔意。
几日不见,夏侯璟的下巴上长出了淡淡的青渣,看上去多了分野性。
“既然你这么思念本王,那本王今晚宿在你帐内。”
沐清歌脸色一窘,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思念他了!
“王爷,你跑到这里来,不会是寒毒发作,偷偷的不告诉我吧?”
除了这一点,沐清歌想不到别的原因。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摸清了这个男人的脾性。
一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他宁愿独自承担痛苦,也绝不会让别人担心。
夏侯璟一把将她揽到怀中,一点点靠近她的唇,“本王更喜欢你来伺候本王。”
他下巴上的青渣扎在沐清歌脸颊上,有些硬,还带了丝痒。
“那就好,你寒毒发作了,不要硬撑着,一定要让我知道,不然一旦有个意外,我可救不了你!”
“你敢咒本王,嗯?”
夏侯璟说着惩罚性的在沐清歌屁股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沐清歌感受着夏侯璟落在她屁股上的力道,脸色一下子涨红,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的夏侯璟。
他,他他他竟然打了她的屁股!
他的行为不带半分轻佻,偏偏还带出了一抹独属于他的霸道气息。
“夏侯璟,你,你……”
她涨红了脸,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胆子越来越大,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本王的名字?”
不戴面具的夏侯璟,垂眸敛眉间都是倾城。
沐清歌很快平复了自己砰砰直跳的内心,对着夏侯璟开口,“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么,我不叫你的名字,那叫什么,难不成像段祺陵一样,叫你阿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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