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陵闻言,眉心一跳,“不是说染的风寒已经好了么?”
乳母吓得身子一颤,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原本是好了的,谁知今日一早却……”
段祺陵大步迈向偏殿,此时太医正在为凤煜诊脉。
凤煜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染了几分苍白,嘴唇干裂脱皮,精神恹恹的微闭着眼睛。
“太医,如何了?”
段祺陵立即关切问道。
正在把脉的太医看见段祺陵前来,立即躬身行礼。
“启禀皇上,小皇子的病只怕不是一般的风寒。”
“父皇……”
“要父皇。”
凤煜听到了段祺陵的声音,蓦地睁开眼睛,恹恹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露出了白白的小乳牙。
段祺陵被这两声“父皇”叫的心中一软,抬手将凤煜抱在了怀中。
这个孩子像极了姬瑶,是倔强且安静的性子,即便难受,他也不不哭不闹。
“不是一般的风寒,那是什么?”
“微臣……微臣暂时还没有查出病因。”
太医立即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都半个月了,还差不多病因,太医院的太医就这点能力么?”
自从他去了青虚山不久,这小煜儿便生病了,一直到现在,反反复复的总是不见好转。
太医直接将头埋进了地上,半晌才犹豫着开口。
“请皇上恩准微臣再为太子殿下把把脉。”
段祺陵抱着凤煜坐了下来,对着太医伸出了煜儿的小手。
太医战战兢兢按着脉搏,仔细的诊断着,半晌躬身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所得的是一种怪病。”
“怪病?”
太医点头,“先是出现风寒之症,接着反复,甚至太子殿下身上还是出现红疹之状,最后只怕……”
段祺陵闻言,心中一沉,立即扯开了凤煜身上的衣服,果然他的脖子下方已经出现了一周的红疹。
“这是瘟疫么?”
段祺陵紧抿着唇,艰难的吐出了这一句。
太医摇了摇头,“目前看来,并不是。”
听了这句话,段祺陵心中陡然一松,“可有办法?”
太医再次跪在了地上,“微臣无能,太子殿下的病症只怕……”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段祺陵阴沉的脸色,他一咬牙道:“要想太子殿下无虞,需要以生母心头血为引……”
据说太子殿下的生母早已去世,所以,太子殿下只怕是无救了。
“心头血为引,这是什么阴邪的法子?”
段祺陵眉心一皱,厉声道:“滚下去!”
他从未听过还有这样的法子,将心头血取了,那人会如何?
“来人,去广贴皇榜,寻良医入宫,医治太子!”
一连几日,段祺陵都在偏殿守着凤煜,然而他的状况却一天比一天严重。
外面贴了皇榜,却无人敢揭,段祺陵忧心忡忡,想要带小煜儿去东楚找沐清歌,却还担心孩子太小,受不住舟车劳顿。
看着凤煜一天天消瘦下去,他只能又想到了太医说的那个法子。
……
六月的南唐,暑热逼人,午后火辣辣的太阳几乎要将人烤熟。
而在凤城之中,有一处水上庄园,里面树林成荫,凉风习习,并供有美酒清茶,是凤城人喜欢去的避暑之地。
靠着树荫的房间内,茶香袅袅,水汽升腾。
紫衣男子靠窗而坐,十分闲淡的泡着茶,看着外面的景色,唇角微勾。
而他身边的白衣侍卫立在他的身侧,不时将目光落在门口。
“公子,如今她还会来吗?”
“会的。”
男子淡淡啜了口茶,眉宇间尽是自信。
“公子,我们要回北齐了么?”
男子眸光浅淡,没有开口。
然而他却明白拂言话里的意思,若是想回北齐,除了绕路西凉,则必须要经过东楚。
而东楚,现在瘟疫横行,他若是现身,必须要跟着毒城、药王谷的人一起研究对策。
他蛊城向来来去无踪,做事神秘,不问世事。
这瘟疫的事情谁爱去操心谁便去操心,他蛊城可没有济世为民的心思。
“吱呀……”
就在他思忖间,房门被人打开,一袭白衣的欧阳婵走了进来。
他猛然间看见一身素衣的她,黑瞳蓦地一缩。
他都快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姬瑶,而非他一心想要打造的欧阳婵。
即便他给她换了记忆,可是她依旧有着姬瑶的性子。
“公子。”
欧阳卓手中的茶盏一顿,紧接着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眸看向走到他面前的女人。
“回来了。”
“公子,或许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欧阳公子。”
欧阳卓闻言,顿时敛了眸光,“怎么,现在没规矩了不成?”
欧阳婵没有回答,“欧阳公子今日让我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淡漠而疏离的语气令欧阳卓心中一刺,随即嘴角淡淡勾起。
“在外面还没有玩够么?”
“欧阳公子,你若是想让我回北齐,那么今日我只能向你告辞了。”
“告辞?”
欧阳卓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讥讽,“本公子将你养大,你如今要跟本公子说告辞?”
“蝉姑娘,你这样说,会让公子伤心的。”
欧阳婵脸上依旧带着冷色,“那日我便说了,你这都是在骗我而已,什么贫民窟,什么习武老者,都是假的!虽然我不知道到底以前和你究竟有什么恩怨,但是你骗我这么久,倘若你真的对我有恩,那么如今也已经一笔勾销了,从此我们互不相欠,也互不干扰。”
欧阳卓仔细的打量着欧阳婵,看她的眼睛,根本不像是恢复了记忆,可是她如今这样说,难不成她喜欢上了段祺陵?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底顿时掀起一抹怒色。
属于段祺陵的姬瑶已经死了,而现在站在他面前是只属于他的欧阳婵!
他决不允许她回到段祺陵的身边!
紧接着,他的眉宇间逐渐浮现了一丝厉色,看着欧阳婵讥讽开口。
“好一个互不相欠、互不干扰,没想到本公子这么多年来养了个白眼狼!”
“呵,你这么急着跟本公子撇清关系,难不成想让入凤宫么?”
提到凤宫二字,欧阳婵眼前顿时闪过了段祺陵那张妩媚妖娆的脸颊,心底微颤。
下一瞬,欧阳卓讥讽的声音再次传来。
“真是痴心妄想,你看看你自己,能以什么身份进入凤宫?”
这句话,无端的令欧阳婵心底一刺。
“以后我的事情,也不用欧阳公子费心。”
欧阳婵略略颔首,就打算抬脚走开。
然而,她刚刚走开,就直接被拂言伸出手拦下。
“蝉姑娘,今日你对公子无理也就罢了,切不可再寒了公子的心。”
“让开。”
欧阳卓听着她冷涩的声音,淡淡拧眉,缓缓起身,两步走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睥着她。
“不想逼我对你用蛊就乖乖听话。”
欧阳婵也丝毫不让,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我也不想对欧阳公子动手。”
“别再惹本公子生气!”
欧阳卓伸出手,正准备捏住欧阳婵的下巴,就被她匆匆避开。
“欧阳公子就自重。”
欧阳婵说完,直接绕过了他。
“这么不听话,本公子怎么惩罚你?”
欧阳卓说着抬手搂住了欧阳婵的纤腰,还没有对她动手,谁知却被欧阳婵一个利索的反剪拿住。
“砰——”
欧阳婵毫不迟疑,一把敲在欧阳卓的后脑勺上将他放倒。
“公子!蝉姑娘,你……”
拂言见此,立即将倒下的欧阳卓接住,然后走向欧阳婵。
“你不是我的对手。”
欧阳婵看着拂言,淡淡开口,“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吧,告辞。”
她说完,直接一个闪身便出了房间。
拂言将晕倒的欧阳卓扶了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公子果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沙沙沙……”
拂言耳廓动了动,听见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立即带着欧阳卓从窗户处离开了房间。
是唐皇的人!
拂言看见进了房间的人,眸光微敛。
难不成,他和公子在南唐的行踪被唐皇发现了?
来不及多想,他立即带着晕倒的欧阳卓离开。
毕竟现在是在南唐,他们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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