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正一脸深沉的宋家家主宋甫,更是心头一震,抬头看去。
那跪在地上的孙巧香,在愣了一瞬后,慌忙颤声道:“长公主明鉴!我那侄儿所作诗词,全是专门为长公主所作, 怎么可能是反诗?”
旁边的江禁南,脸色顿时变的凝重起来。
其他家族的人,皆是心头暗惊。
反诗?
里屋那些正在议论秦家这次要完蛋的妇人们,也全部都安静下来。
整座城主府,似乎突然之间都变的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名叫月舞的侍女。
南宫火月目光动了动,开口道:“为何是反诗, 说下去。”
月舞低头,恭敬道:“殿下,请先听一听秦家小姐那首诗。”
说着,轻声念道:“塞上秋风鼓角,城头落日旌旗。少年鞍马适相宜。从军乐,莫问所从谁。侯骑才通蓟北,先声已动辽西。归期犹及柳依依。春闺月,红袖不须啼。”
念完又道:“殿下,请再听一听宋家公子那首诗。”
说着,又念道:“塞上秋风鼓角,城沿落日旌旗。少年鞍马适相宜。从军乐, 莫问所从谁。候骑才通蓟北, 先声将动王西。归期犹及柳依依。春闺月, 红袖不须啼。”
“殿下, 秦家小姐和宋家公子这两首诗, 其中只有几个字不相同。大家应该都听出来了。”
那跪在地上的孙巧香立刻大声道:“长公主明鉴!秦家千金抄袭我侄儿诗词,故意改了几个字!”
月舞看向她道:“宋家夫人,先听我说完。”
随即又道:“这两首诗,其中【城头和城沿】, 【已动辽西和将动王西】,这几个词语不同。如果单独拿出来的话,秦家小姐不同的字是【头,已,辽】,而宋家公子不同的字是【沿,将,王】。”
说完,她不再说话,低下了头。
江禁南满脸疑惑:“头已辽……沿将王……”
又喃喃念了几遍,他顿时心头一震,脸色剧变:“沿……沿将……将王……将亡……”
其他人依旧有些迷惑。
有些人似乎也听出来了,但皆是脸色剧变,不敢开口。
南宫火月说了出来:“炎将亡。”
说完,目光看向了跪在下面的宋家夫人。
这三個字一出,孙巧云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宋家家族宋甫慌忙站出来,低头拱手,颤声道:“长公主明鉴!我宋家对大炎忠心耿耿,对长公主忠心耿耿, 绝不会故意作出这样的反诗的,巧合……一定是巧合……”
月舞抬起头, 看向他道:“那么宋家家主,请听第二首。”
“秦家小姐的是,堂上谋臣帷幄,边头猛将干戈。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与曰可。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剑履山河。都人齐和《怒风歌》,管领群臣来贺。”
“而你们宋家公子的则是,堂上谋臣帷幄,边沿猛将干戈。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与曰可。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必履王川。都人齐和《怒风歌》,管领群臣来贺。”
“其中,你们宋家公子与秦家小姐不同的字是【沿,必,王】。如果第一首是巧合的,那这第二首呢?”
此话一出,堂下众人皆是脸色剧变。
“沿必王……炎必亡……”
第一首是“炎将亡”,这第二首又是“炎必亡”……
“噗通!”
宋甫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匍匐在地,颤声道:“长公主明鉴!巧合……一定是巧合……”
孙巧香也惊骇绝伦,匍匐在地,全身抖若筛糠,牙齿打颤,一句话也说出来了。
“如果这第二首也是巧合的话……”
月舞目光冷冷地看着他道:“那么,还有第三首。”
说完,念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炎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将军台上意,提携玉龙为王死!”
“其中,你们宋家公子这首诗中,有四个字与秦家小姐的诗不同,分别是【炎,将军,王】。去掉其中的【军】字,请你自己念一念剩下的三个字。”
这时,已经没有人敢念了。
就连莫城城主江禁南,此时也吓的脸色发白,双腿开始发软起来。
长公主南宫火月突然开口念道:“炎将王……炎将亡……这一次,倒是直接把沿变成炎了。”
“噗通!”
人群中,其他宋家人,皆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哆嗦不止。
月舞继续道:“如果第一首是巧合,第二首也是巧合,那这第三首,应该不会再是巧合了吧?而且在座懂诗词的大人,如果多念几遍秦家小姐和宋家公子这些诗词就会发现,秦家小姐的诗词很圆润,平仄起伏都用的很好,词语也用的没有太大的瑕疵。但宋家公子的诗词,其他词语都没有问题,恰恰就是那几个字,影响了整首诗词的美感。所以,这绝对不是巧合。”
此话一出,匍匐在地上的宋甫和孙巧香,皆是面如死灰,瘫软如烂泥,全身颤抖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甫跪着的地面,直接湿了一滩。
“炎将亡,炎必亡……”
南宫火月又喃喃地了念了几句,手中握着的椅子把手突然“咔”地一声化为了粉末!
随即,身后长发舞动,身上红裙猎猎,眉宇间竟隐隐出现了一枚鲜红似血的火焰印记。
整座大厅的温度,猛然升高!
“噗通!”
旁边站着的莫城城主江禁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堂下站着的所有人,皆心惊胆寒,齐刷刷地跪下,瑟瑟发抖。
里屋的贵族妇人千金们,门外的守卫和其他宾客,皆双腿一软,匍匐在地,心头惊骇。
那趴在地上的孙巧香,直接身子一软,吓的晕死了过去。
南宫火月衣袍鼓荡,身后长发舞动,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冰冷地道:“我大炎帝国,岂会因为你这几句反诗,就真的将亡,必亡?”
“轰!”
一声爆响!
她身后刚刚坐着的椅子,瞬间化为碎屑,满堂飘洒!
跪在地上颤抖的江禁南,立刻反应过来,慌忙抬头怒喝道:“来人!把宋甫和宋家所有反贼,全部抓起来,押入牢房!吴战!你即刻带领人马,去把莫城宋家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抓起来!把宋家所有府邸房屋田地财产全部查封!明日立刻让官府带人去府中搜查,不准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把所有文书书画等等物品,全部带回来!届时,我将禀明圣上,把这些反贼全部押入京都受审!”
“是!”
门外突然响起了冰冷的应诺声。
随即,一队甲士冲了进来,直接按住了瘫软在地上屎尿齐流的宋甫,和厅堂里的其他宋家人员,里屋里也响起了妇人小姐们惊恐而绝望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正在此时,一名身穿儒袍的年轻男子突然踉踉跄跄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大叫道:“长公主!长公主!草民是冤枉的!草民是冤枉的啊!那些诗词不是草民所作,是草民叔叔婶婶强行给草民,逼着草民背,逼着草民誊写,逼着草民故意在其他人面前念出来……冤枉!草民冤枉啊!”
此人正是宋家子弟宋征明。
他刚刚还在外面得意洋洋,准备进去拜见长公主,好好羞辱一番秦家小姐的,谁知下一刻就成了写反诗的人,而且还是送给长公主的反诗,顿时吓的五雷轰顶,魂飞天外,哪里还敢犹豫,慌忙冲进来说了实话,磕头求饶,希望可以保住小命。
此时,那被甲士一把抓起的孙巧香,也突然醒了过来,听闻要抄家灭族,她顿时惊骇绝伦,又听侄子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慌忙哭着大叫道:“长公主!城主!冤枉!民妇冤枉啊!这些诗词不是民妇的,是……是成国府大夫人给民妇的!她逼着民妇找人呈现给长公主,她想除掉她家那个庶子,想灭掉秦家,是她!是她!都是他们成国府写的反诗!”
此话一出,堂下众人再次吃了一惊。
成国府洛延年身子一颤,顿时脸色剧变。
跪在地上的大夫人王氏,更是脸色煞白,慌忙红着眼睛瞪着她道:“孙巧香!伱胡说八道!你诬蔑!你疯狗乱咬人!”
随即“砰砰砰”,连连磕头,颤声道:“长公主明鉴!民妇根本就没有给过她那些诗词,更没有写过那些反诗!民妇若有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再次“砰砰砰”地磕头起来,很快额头上满是鲜血。
“王芸!明明就是你给我的!这些反诗都是你写的!都是你写的!你想一石二鸟,害秦家,害我们宋家!你好歹毒的心啊!长公主明鉴!”
“长公主明鉴!民妇根本就没有见过宋家夫人!民妇也根本就不会写诗,诬蔑!她是诬蔑!”
大厅里,顿时乱哄哄的一片。
两名贵妇人顿时红着眼睛争吵对骂起来。
“啪!”
洛延年猛然一巴掌抽在了王氏的脸上,直接把她抽的满嘴鲜血,一颗大牙飞了出去,满脸狰狞地怒喝道:“泼妇!长公主面前,怎可放肆!孰是孰非,长公主自有定夺,由不得你在这里聒噪!”
王氏捂着脸颊僵了一下,慌忙额头触地,全身哆嗦,不敢再发一言。
江禁南看了上面一眼,立刻沉声道:“把洛家夫人也带回牢房,明日我亲自审问。”
随即又道:“延年兄,现在本城主要派人去你成国府上搜查所有文书字画,你可有意见?”
洛延年立刻低头拱手道:“城主尽管去搜查,洛某对大炎对圣上对长公主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家中若有反诗罪证,洛某立刻引颈受戮,绝不敢劳动他人动手!”
“好!张武!你带人去成国府搜查!”
“是!”
门外传来一声应诺。
随即,脚步声远去。
屋内甲士,立刻把宋家众人,以及成国府王氏带了出去。
洛延年依旧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脸上看不清表情。
江禁南看了他一眼,转身拱手道:“长公主,您看属下这样处置,可否妥当?”
南宫火月身上的红裙和身后的长发,都平静了下来,额头上的火焰印记也消失不见。
她脸上的神色恢复了淡然,目光看向了台下跪着的众人。
过了片刻,方淡淡地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陆续起身,依旧躬身低头,心头惊惧惴惴,双腿发软。
“来人!给长公主搬一副新椅子!”
江禁南立刻喝道。
很快,一副崭新的软椅搬到了台上。
南宫火月的目光,看着台下那名柔弱的少女,顿了顿,道:“秦家小姐,把你那手中诗词,拿上来我看看。”
江禁南立刻亲自去拿,双手捧着呈了上去。
秦微墨声音气喘地道:“殿下,那上面……除了诗词和画以外,还有……还有一则未写完的故事……”
“故事?”
南宫火月接过画卷,缓缓展开,问道:“什么故事?”
秦微墨轻声道:“三个……三个国家兴衰的故事,名叫……《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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