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诱惑,却能引起轩然大浪。
“听你的说法,肯定不是普通的歌曲什么的了。”何礼贤看得清明,“难不成,她在听一首很恐怖的歌,比如……黑色星期五?”
他的口中,慢慢地清唱起了那首“死亡之音”:
“Sunday is gloomy, my hours are slumberless, dearest, the shadows I live with are numberless. Littel white flowers will never awaken you, not where the black coach of sorrow has taken you……”
他的声线很好听,不输于当下许多出名的流行歌手。然而,他的演唱却令其余所有人在第一瞬间皱起了眉头。
据说,这是一首不详之曲,带有一种诅咒般的魔力。传闻,它因词曲中无处不在的摄人心魄的绝望,荣登世界三大禁曲之榜,当年听过这首歌的人都相继死去——自杀,或者抑郁而终。
或许,这种灵异古怪的诅咒传说,与本案中离奇的蛊毒说法有着类似的画风,恰好可以凑成一对。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
这个说法,是当初他用来吐槽李柏翘的,如今,被李柏翘的好兄弟用来吐槽他。
显然,他的答案完全离谱。
何礼贤却毫无愧疚之心,开口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 :“看来,诅咒之曲这个传说必须是假的。你们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程小雨忍不住把头别过去,想了好一阵,转过来时问:“难道,她在听鬼故事,内地一个很出名的说书人张震讲的那种?”
钟立文摇头微笑。
“看你小子笑的那么奸,肯定还要更离奇一点,我猜,她在听邪教经文。”
“Lo sir,我跟林帛聊过,她没有宗教信仰。”
李柏翘的解释破灭了卢天恒对于估中真相的期待。看来,他的猜测也与事实相去甚远。
卢天恒挑了挑眉不予回应,李柏翘的骨密昂从他身上扫过,吐露出自己的答案:“难道是一些蛊惑人心的内容?”
“阿柏翘,你听过吗?会中邪吗?”
好兄弟未必通灵犀,李柏翘的发散思维也遭到否定。
韦世乐思索了片刻,终于拒绝了猜测。
“他们都猜了一圈,你可以公布答案了。”他似笑非笑的神色里,竟有种不怒而威的意境。
钟立文压力山大地面向天花板透一口气,小声地欢喜一句:“省了12蚊。”之后用程小雨提到过的、鬼故事说书人张震的语气说道:“她在听一段干巴巴的女人说话,内大概容是:星期六,给爸妈发邮件,晚上记得去烛光社报到,社长黄逸群师姐也是北大毕业的,早已认识……”
“哇,这么怪?”
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刻,韦世乐急着掐断了有离题趋势的讨论:“立文,你带回来的自封袋呢?”
“在这里。”
“Nice!”他接过小小的透明物件,直接递向了李柏翘的方向,“正好文婉兰madam刚才发来了我们需要的资料,于是我们就获得了两位女孩至亲的DNA。小雨上群邮箱收一下然后把资料转给鉴证科。”
“Yes, sir!”
“柏翘,拿这个自封袋上去14楼给婠月手里,请她比对一下本案中女死者的DNA与卜瑶莲亲人的DNA是否匹配,以及林帛的DNA与当年失踪那个孩子是否吻合。”
“Yes,sir.”
就在李柏翘半条腿踏出门框的时刻,程小雨在身后叫住了他,“等等!”
当他回头查看她有什么要说的时候,她却把头转向了身旁的小组长:“Happy sir,只有卜瑶莲爸爸的DNA,林帛亲人的没有。”
韦世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拾起桌面的平板电脑,迅速滑动着手指,调出刚刚下载的文件,一目十行。
浏览完毕,他咧开嘴呼出一口长气:很遗憾,程小雨并没有看漏。
“为什么会这样?”他低声自语地发问,那样探寻的目光,当中有惆怅与失落的情绪交织铺染,仿佛轻轻浅浅地向程小雨提问,更好像是在仔细地询问自己。
“不知道。林帛的档案里只提到她父母当初发现女儿失踪后就自出埠寻找,找了一年多,后来真的在途中寻回了女儿。可能因为这样,没有给警方留下采集DNA的机会,而后来她也回来了,就没有必要再补充采集一次了吧。”
程小雨叙述的声音,将整个小组的无限希望从刚刚升起又重新打落回地面。
“不要紧,我们先比对死者和卜瑶莲爸爸的DNA吧。另外,要劳烦柏翘请Madam Ling去一趟卜瑶莲的出租屋,找一些她遗留在屋子里的毛发,通过DNA来进一步确定死者的身份。”
言至此处,程小雨很清晰地看到,说话的韦世乐脸上,越来越明白的急迫。
想要得到DNA比对结果的急迫情绪。
停滞半晌的李柏翘终于在他的示意下步出门外,踏上了向法证事务部交付物证的道路。哪怕只剩下一半的线索,他们也可以先着手检验。
李柏翘督察一向来去如风,其余组员们则善于把握住送证物的时机。
“Happy sir,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要验证林帛的DNA与她父母是否匹?难道,你怀疑林帛不是她父母亲生的?这一点跟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呢?”
何礼贤的好奇不仅来自于他自己,也来自于在场的其他同僚。
韦世乐觉得有解释的义务,于是开口说:“早上看到被解救的拐卖孩子名单里有林帛,大家都很好奇,那位林帛到底是不是我们案子里的这位林帛。我原本只是想让立文取回林帛的DNA,和曾经被拐卖的那个孩子父母留给警方的DNA比对一下是否匹配,来确认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立文询问林帛时,她本人撒谎,拒绝承认自己曾经被拐的事实,DNA会戳穿她的谎言;而假如她没有撒谎,DNA也可以进一步证明她的实话。现在既然她已承认,我们又暂时无法取得拐卖案中亲属的DNA,那就不必进一步确认了吧。”
组员们在他明晰的解释里觉悟地点头,然而,他的重点却在后面。
“立文和阿诗带回来的消息让我有了新的想法。很显然,林帛听的内容,是别人为她录好的生活提要。这个人很有心,但到底是谁,或许,要等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我们才有机会知道。”
程小雨略微向左偏了头颅,小心翼翼地捕捉他脸上的神情,猜测着他此刻的心情。
“Happy sir……测试结果,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她飘忽不稳的声音是动人的,他却视若罔闻了。
“至少我们可以证实死者就是林帛。” 卢天恒的回答坚定而不容置疑,“当然,有更多的结果会更好。”
更多的结果?
他的话语令程小雨一怔。在这个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时代,DNA亲子鉴定是白叟黄童皆懂的手段,然而更多的结果,还能看到什么?遗传病吗?
望着她一脸问号的模样,韦世乐启发性地开口了:“小雨,如果有一出话剧,主角临时缺席,需要你顶上,但你没有剧本,不知道其他人的角色定位,甚至无法一下子认出他们谁是谁,那么,在即将上场的情况下,你会做怎样的工作,来保证可以演好你的角色不出差错?”
程小雨瞪大眼眸,用了两秒钟来吸收他的问题,而后开口说:“最好有个大纲可以给我大致浏览一下,比如我这个角色是什么定位,要做什么事。”
“如果连大纲也没有呢?不过,你可以靠自己的动作语言牵引其他角色的走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让这出戏NG。”
程小雨轻呼出一口气,仿佛真的进入了他描绘的那个场景里。明亮的镁光灯照的舞台通透明亮,服化道具已各就位,对戏的演员们也都严阵以待,就只差导演一声令下:action,就能开启一场复杂精彩的表演。
临场发挥,她不算擅长,也不太笨拙。所以,如果一定要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硬着头皮上,只能戏如人生全靠演技了。
身临其境的模拟之下,所有的焦点都似乎聚集在她的身上。她憋足一口气,终于尽数释放完毕:“给我一个题词版,要不就戴个耳机让场务人员念一下台词也好。”
“Bingo,就是这个道理。”韦世乐颇为欣赏地望着她,那样双目含情的模样,简直就像刚才她正中了他的红心。
“你们难道不觉得,林帛的状态,就好像在演绎别人的人生吗?有人告诉她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而她,就按照那个人的提示,完成演好戏不露馅儿的任务。当然她不是绝对的提线木偶,没有机械到像一个傀儡,她也努力融入这出戏里,力争成为真正的主角,引导故事的发展。只是,现在为时尚早,她还需要一段适应时间,所以,她才常常戴着耳机,听别人给她提词,念出下一个场景的内容。”
许文诗缓慢地点头,一点一滴地消化着他的观点。“Happy sir说的似乎挺对的,可是为什么她要演绎别人的人生?难道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那个操控她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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