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的表现实在太过夸张,简直就是一副秦熠这会儿已经咽了气的架势。
凤祈年着实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秦熠的小命就真的要没了,整个人都有点懵,僵着身子都不敢去看怀里苏识夏的脸。
倒是苏识夏还算冷静。
看那大夫这会儿脸色苍白浑身发颤,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苏识夏也没浪费时间去向他问话。
强忍着喉间泛起的痛痒,她暗暗攥紧了凤祈年的衣襟,低声催促。
“先带我去屋里看看,就算他真的没救了,我也要……亲自确认他已经咽气了。”
凤祈年闻言这才骤然回过神来,紧绷着脸一脚将那半遮半掩的房门踹开,抱着苏识夏便大步进了屋子。
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和血腥气混杂的浓重味道。
凤祈年刚进屋子就被那气味熏地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苏识夏倒是适应良好,压根没有被那气味影响。
进屋之后,她的目光便急急朝着床榻的方向看去。
除了刚才匆忙冲出屋子的那大夫之外,床边这会儿还跪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
凤祈年抱着苏识夏走到床边的时候,就见那少年正手忙脚乱地帮秦熠更换着腰间的纱布。
换下来的纱布堆积在他脚边的铜盆里,原本雪白的纱布上涂着黑中带绿的药膏,鲜血将药膏和纱布都染透了,那药膏糊成一团,让人看着都忍不住皱眉。
凤祈年就算不太精通医术,可也看出那少年换药的手都在发抖,动作一点都不娴熟。
再看那少年似乎很畏惧他,从他进门起就没敢往他身上多看一眼,只低着头换药,装作一副很是忙碌不敢分心的模样。
凤祈年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劲,忍不住开口沉声问:“你这给他换的是什么药?他这会儿情况怎么样了?”
那少年本来都已经用纱布在秦熠的伤口上裹了一圈了,这会儿只要做个收尾就好。
可因为太紧张害怕,听到凤祈年的话,他的手猛地一抖,搁在一旁的药瓶都被他给碰倒了。
那药瓶的塞子没塞上,刚倒下去,里面浓绿色的药汁就淌了出来,浸湿了被褥不说,将秦熠身上那刚包扎好的纱布也给染地一片狼藉。
凤祈年的脸色登时便黑透了。
他虽然不待见秦熠,可也真的没想过要秦熠死。
给秦熠找大夫,安排身边伺候的人,他都是用了心的。
谁知道那大夫竟然这么胆小,出了事不急着救人只想着逃跑躲避责任!
还有这个贴身伺候的下人就更不用说了,这笨手笨脚的样子,他看着都气地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
之前手下的人带着这两人去见他的时候,这两人分明看着也挺机灵的啊。
关键时刻怎么这么不顶用!
这丢人的样子还偏偏就被苏识夏给看到了,这让苏识夏怎么想?
他可是刚认回这妹妹,万一苏识夏以为他是故意安排这样的废物,耽搁秦熠的治疗才让秦熠丢了性命,那……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凤祈年就惊地出了一身地冷汗。
他紧张地动了动唇,刚想要解释,苏识夏已经挣扎着推开了他。
双脚刚一落地,她就快步冲到床边,一手伸到秦熠鼻下去探他的鼻息,另一只手一把拉过秦熠的手腕,手指精准扣住了他的腕脉。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那少年之前注意到凤祈年抱着苏识夏进来还在疑惑苏识夏的身份,这会儿看苏识夏冲上来就直接诊脉,手法娴熟一看就是精通医术,他以为苏识夏是凤祈年特地请来的“不良于行”的神医。
知道自己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连表面功夫都撑不住,那少年连床上那些药瓶纱布都没心思去收拾了,直接转过身来,红着眼睛对着凤祈年“哐哐哐”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公子,这……这位公子的死真的不怨我!给他治疗的药都是我师父开的!那些药膏也都是我师父让我给他涂上的!我只是我师父新收的学徒,跟在他身边学医的时间都还不足月,我是被师父牵连的啊!”
“我自始至终只是给我师父打下手!床上这位公子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请公子明察啊!”
凤祈年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简直要被这师徒两人给气笑了。
“这会儿知道推脱责任了?你要是早知道你师父的医术不靠谱,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还有外面那个!你也别想跑!”
“人呢?!都给我滚过来!这就是你们找来的大夫?这就是你们口中方圆百里之内医术最厉害的神医?!”
“开药吊着病人的命,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就闭着眼睛要钱。看病人情况恶化了,连抢救都不抢救一下就要丢下病人逃跑?这大夫就是这么当的?”
凤祈年冷笑一声,看已经有侍卫赶了过来,他大步走到门口去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手腕一翻,长剑那锋利的剑刃已经抵在了那大夫的脖颈上。
“与其留着你这样的庸医害人性命,我还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公子!公子饶命啊!”
那老大夫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惨白着脸辩解道:“我没有不救他!我是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我之前就说过,他伤的太严重,能不能熬过去最后全凭他自己的本事,他这伤势突然恶化,也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公子明鉴!我给那位公子用的是我家祖传的秘药,专治各种刀伤剑伤!秘药敷在伤口上,只要病人能撑住清醒过来就一定能保住性命!可要是用药的时候伤势突然恶化高烧不退,那……那就必死无疑了!”
“我不是不想救他!可我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也就只有那祖传秘药了!他现在这情况,我是真的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那老大夫自己说着也是委屈,跪着向凤祈年磕头的时候,眼泪都淌了下来。
“公子,我知道你们都是贵人,你们的性命也金贵,那位受伤的公子若是真死了,你定是要让我赔命的!可我如今上有老下有小……”
那老大夫凄惨地哭着还想要继续求饶,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屋里的苏识夏突然开口:“你说你用的这药膏是你家里的祖传秘药,那药方你总有吧?”
“把药方给我,我可以保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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