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蕴笑容恣意,“那再给你一次机会。”
日头逐渐西沉,不远处的天空像是在燃烧,火烧云映照在大地上,大地也被笼罩上了一层霞光。
白羡鱼两颊微红,瓮声瓮气地又叫了一声。
谢行蕴听得心尖一麻,冷峻的眉眼不由得柔和几分,低笑道:“听到了。”
再逗就过火了,气着了还得他来哄。
白羡鱼还以为他还要耍什么花样,已经做好了准备,却看到他先是笑了下,接着就放过了她,她有些惊讶,当即道:“行,那我们的赌约就到此为止了!”
谢行蕴看她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样子,唇角笑意扩大,“嗯。”
在最后一丝暮光降下之前,白羡鱼看到了京都的城墙,高大耸立,望之生畏。
“卖橘子喽!新鲜的橘子!个大甜美的橘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她被这叫卖声吸引过去,城门口处还有几个没收摊的摊贩,卖橘子的是个妇人,笑得乐呵呵的,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
谢行蕴目光看过去,“想吃?”
没等白羡鱼回话,那妇人已经看过来了,“小郎君,过来看看啊,买点橘子给你的小娘子吃吃,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白羡鱼话到了嘴边硬是转了个弯,声音有些茫然,“啊?我们……”
谢行蕴却率先抢道:“好,大婶,剩下那一筐我全要了。”
白羡鱼:“……”
妇人惊讶又高兴,说话就更甜了,“小郎君可真是大方!”
说着看着白羡鱼喜滋滋地道:“小娘子,你没跟错人呐,这小郎君又俊又晓得心疼人,是个顾家的过日子的,你可真是好福气!”
白羡鱼张了张嘴,想解释,可谢行蕴接的太快,他笑着说:“内人脸皮薄,大婶你再调侃几句,她就要生气了。”
白羡鱼:“……”
“我哪有这么容易生气?”白羡鱼瞪了他一眼。
妇人露出“我懂”的神色,笑道:“晓得晓得,小郎君和小娘子是新婚燕尔吧?看着甜甜蜜蜜的,可真是让人羡慕。”
白羡鱼噎了一下。
谢行蕴勾起唇,“是啊,刚成婚。”
“哈哈哈,刚成婚的时候就是好,随便说几句话都像在打情骂俏。”
“嗯。”
白羡鱼:“嗯?”
这男人嗯什么?
哪里像是打情骂俏了!
“小娘子莫要害羞,吃了我这橘子,定要更加甜甜蜜蜜!按照你们小两口这黏糊劲,没准下个月就有了呢!”
有什么!
白羡鱼脸上开始冒热气,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腿仿佛被定住一样动不了。
谢行蕴捂唇笑了一声,眼眸深处凝住了几分笑意,半真半假道:“嗯,我们会努力的。”
白羡鱼懵了一瞬,脑海里浮现一排问号。
这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好嘞好嘞!”
“来,大婶,这东西交给我就好了。”萧正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笑呵呵地上前去搬那一箩筐橘子。
“诶诶,好。”妇人忙帮着去搬,萧正却轻松抱起来,三两步走远了,“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好好好,小公子好大的力气,也是人中龙凤啊!”
白羡鱼用衣袖轻扫了下谢行蕴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走了。”
谢行蕴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好。”
他们没有进城,而是从另一路赶回长公主府,长公主府占地极广,没走多久就能看到边角了。
谢行蕴眉眼带笑地说,“刚才那个大婶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提醒你什么?”
“我在想,要是我们有了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
白羡鱼:“……”
谢行蕴不像是在开玩笑,驱马挡在了她面前,低眼看她,“怎么样?好好想想。”
白羡鱼绕过他,“八字还没一撇,婚还没成呢,你急什么?”
谢行蕴不以为然,“很快就要成婚,板上钉钉的事,提前些也无妨。”
“……十个月还不够你想?”
“你想。”谢行蕴笑着道:“先一儿一女吧。”
白羡鱼估摸着要是她不回,谢行蕴估计得念叨一路,反正是结不了的,只需等姬霜那边传来消息,一旦准备好,那她随时都可以撕毁婚书。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随安,随然。”
谢行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好了,带上姓氏复述了一遍,“谢随安,谢随然。”
他的语调略显深沉,沉吟片刻后薄唇微勾,“不错,随安这个名字就给我们的女儿,随然就给儿子。”
白羡鱼模糊地嗯了声,不知不觉就到了长公主府门口。
两人各自回了院子之后,都未第一时间沐浴休息。
谢行蕴径直去了书房,书房燃起灯火,萧正进来禀报,“公子,南诏那边传来消息,南诏王已经启程,不日即将抵达京都,他老人家托话过来,说要好好看看您给他挑了个什么样的孙媳妇。”
南诏事务繁杂,南诏王已经许久没有离开领地,此番能来,想必也费了不少心力。
他停顿了片刻,拿起纸和笔,“嗯。”
过了半刻钟,谢行蕴写好了信,“将这信送去。”
萧正接过,应了声,“是。”
萧正令人传了信赶回来,看向那只被放在院子里的白鹿,“公子,这只鹿该作何处置?”
谢行蕴早在白羡鱼为他做衣裳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该送她什么礼。
这白鹿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他并未犹豫,“拿去做两双鹿皮靴。”
萧正眼睛一亮,“鹿皮雪白,白五小姐又尤其喜爱白色,这双鹿皮小靴做好了肯定很漂亮,白五小姐定会喜欢的。”
谢行蕴微微一笑,“白鹿意味着祥瑞,唯愿她一生安详。”
……
“小姐,栗子糕来了,还有凤梨酥,吃点垫垫肚子吧,若是还饿的话,奴婢就去传膳。”绿珠端着两盘糕点来了书房,见少女正趴在案上,手上提着笔,时不时添上一笔。
听见她的声音了,也只轻轻嗯了一下。
“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绿珠好奇地看过去,白羡鱼下面趴着的明显就是将军府的舆图。
此时,白离敲了敲门。
“进来。”
“小姐,您要的长公主府的地图来了。”白离把一张密密麻麻的纸摆放在白羡鱼面前,“这地图是长公主府的一个老仆给的,近些年长公主府也没有别的变化,这图是可用的。”
白羡鱼看了一眼,“嗯。”
语罢,白离也围了过去,“不知小姐要这地图是要做什么?若是些劳心劳力的活,不如给属下来做,正好属下闲着没事儿。”
白羡鱼却顾左右而言其他,“白离,绿珠。”
“属下在!”
“奴婢在。”
“若是有一日,我不再是将军府的五小姐了,你们愿意和我一道走吗?”白羡鱼语出惊人,眼底含着认真,半点不像在说笑。
绿珠和白离异口同声,白羡鱼话音刚落,他们的话就响了起来——
“不会,奴婢永远跟随小姐!绝不会离开小姐!”
“属下誓死追随小姐。”
白羡鱼心中宽慰,虽已经知道她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可她听到他们两人的回答,心里还是十分触动。
她即将要做的事太过胆大,一旦出错便无可挽回。
可也唯有此法,才能有自保之力。
她觉得,应该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绿珠见白羡鱼不说话,有些急了,顾不得礼数,直接站起来拉住了白羡鱼的手,眼眶湿润道:“小姐,奴婢自小和您一块长大,说句冒犯小姐的话,奴婢早就把小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小姐您要是要做什么,一定不要丢下奴婢,您要是丢下奴婢,奴婢就不活了!”
白离点了点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就没见过她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他思考了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狠。
“小姐,若是有人想要加害您,您不得已丢下我们离开,属下定会查清背后渊源,先给小姐您报仇了,再将小姐您接回来。”
即使代价是死。
“你点什么头?”白羡鱼愣了一瞬,哑然失笑,“还有你绿珠,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要是真丢下你了,你也不能干傻事。”
绿珠不依,居然还哭上了,“奴婢不管,小姐您要是敢丢下奴婢,奴婢就不活了,不活了!”
她越说声音越大,后面几个字差不多是吼出来的。
白羡鱼默默捂住了耳朵,颇为无奈地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不会丢下你的。”
“真的吗!”绿珠一个激动,拉下了白羡鱼的手。
白羡鱼的耳膜都快被震碎了,她放轻了声音,“嗯嗯,不会丢下你的。”
绿珠破涕为笑,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她是知道小姐的,若小姐心里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定不会问出来,可问出来了,定是做了这个准备。
她想着,又不放心地问,“真的?”
白羡鱼胡乱地点头,笑着道:“真的,不管以后我是何身份,都不会丢下你的。”
白离见状连忙开口,“那我呢小姐?您不能因为我是三公子送过来保护您的,就区别对待!”
“带着带着,都带着。”白羡鱼妥协。
绿珠没忍住问,“小姐,您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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