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哭,有人骂,有人求饶。
此时,小狗不傻笑了,他傲然而立,冷冷俯视着倒在地上的每一个人,眼神冷酷的如同屠夫面对待宰的羔羊。
老狗艰难的爬到小狗面前,颤抖着抱住小狗的腿:“狗儿,救救我……”
小狗笑了,不再是傻笑,而是那种讥诮的笑。
“狗儿,我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什么连我也要毒?”
老狗老泪流出,捂着肚子痛苦的说道。
“不错,你是救了我,但你最初并不是想要救我,而是贪图我身上的衣服。
对了,我怀里的十文铜钱,也是你悄悄拿走的,对不对?”
小狗声音冷冷。
“我……我照顾你三天,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是啊,每天一大碗的凉水,就是你对我的照顾,要不是我身体好,早就饿死了。”
小狗声音更冷。
“狗儿,我是你义父啊!”老狗呜呜大哭。
“什么义父?你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条狗罢了!”
小狗一脚踢开老狗,迈步向大王走去。
大王吃了两根鸡腿,吃的最多,中毒也最深。
小狗走上来,眼神怜悯的望着他。
大王的鼻孔里有血丝开始渗出,
显然,他五脏六腑已经受到了损害,不过却没有立刻死,他睁大了眼睛,悲鸣的问:
“为什么?你如果不想留在这里,大可以走,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
小狗声音冰冷的像是雪山上冰凌:“因为我喜欢杀人。”
“你……疯子!”
大王不能理解小狗的话,但他却看出了小狗眼神里的某种疯狂。
“另外,你身上的一件东西吸引了我。”小狗阴恻恻地笑。
“我身上?”大王迷糊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身上只有一件宝:“我的刀?”
“聪明。”
小狗点头,蹲下身,按住大王,从大王怀里摸出了一把带鞘的短刀。
是一把倭刀。
轻轻抽出来,刀锋凛冽。
“如此防身利器,留在你身边实在是浪费,抢呢,我打不过你,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小狗刀锋回鞘,叹息着解释一句。
但大王却已听不见了。
七窍流血,双眼圆睁而死。
在一阵惨叫之后,庙前的群丐也都没了声息。
小狗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土地庙,提着刀,迈步离开。
“狗儿……”
想不到老狗还没有死,他双眼流血,拼命伸出右手,遥遥的想要抓住小狗的身影。
小狗稍微停了一下脚步,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头。
……
京师。
朱慈烺在锦衣卫的簇拥下,出了北门,向城外校场而去。
出城之后,朱慈烺令锦衣卫远远散开,只留他和陈新甲在中心小声说话。
“部堂,你对我大明的军制怎么看?”
朱慈烺问。
“这……”
陈新甲没想到朱慈烺会问这个,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明的军制以卫所军户制为主,募兵制为辅。
所谓卫所制,就是军户,老子是兵,后代也是兵,用少量的钱粮就可以支撑起大量的军队,在明初很有效果。
但“土木堡”之变后,京军覆没,为保卫京师,朝廷不得不大规模的推行募兵制。
而募兵制的优点很快就显现了出来,大凡战斗力较强的军队都由招募而来。
到了万历朝,戚继光之“戚家军”,俞大猷之“俞家军”,更是大明朝募兵制的巅峰。
但募兵制耗费巨大,平均一个士兵消耗的粮饷,超过卫所制的二十个兵。
以朝廷的财政收入,根本无法大规模推广。
所以大明朝依然是卫所兵为主,有一段时间,募兵制甚至销声匿迹。
卫所制坏就坏在,这其中有“世袭”两字。
大明初立之时,因为武职地位高,当军人有荣耀,屯田也有保证,所以能够纳入军户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当国库空虚,粮饷无法按时发放之时,军户就变成最苦逼的一群人了。
加上万历朝后期以来,战事连连,当兵的九死一生,而且每每打仗,士兵还得自备干粮。
当兵如同服苦役,如此一来,再没有人愿意当军户,逃籍的越来越多。
逃籍的多了,当兵的自然也就少了,若是平常倒没关系,反正粮饷是按照足额发放,军士越少,军官能贪墨的空饷就越多。
可一旦遇到了战事,军队要出征,可就坏了大事了。
一万军户,连五千兵都出不了,大多还是老弱病残。
这是大明军制最大的弊病。
在朱慈烺看来,卫所军户制已经到了必须彻底废除的时候,
只有全面废除,朝廷才能用省下的粮饷来进行募兵制。
不募兵就没有精兵,而没有精兵大明就必亡。
但军户制是祖制,在大明,什么东西一遇上祖制,就窒碍难行。
明朝的张居正就聪明多了,他行的是改革之事,却高举祖制大旗,将所有抵挡改革的人,全部打成反对祖制。
有祖制的“正义”的大旗在手,他的改革最后才能成功。
因此,朱慈烺要学张居正。
而这在之前,他想听听现任兵部尚书的意见,对大明军制应该会有一些见解。
问完之后,朱慈烺没有着急,他静静等。
陈新甲是一个聪明人,虽然朱慈烺的问题让他意外,但他很快就揣摩出了朱慈烺的心思:
太子既然问了,那就表示对朝廷军制有所不满。
其实募兵制和卫所制的优劣,朝堂上的重臣都心知肚明,但想要改变,却不容易。
一来朝廷根本没有募兵的钱,连卫所兵的粮饷都支撑不起了;
二来,一旦废除卫所制,就会触动勋贵朝臣的利益,这些年来,在卫所兵上吸了多少血,用了多少不花钱的仆役,他们自己最清楚。
三来,卫所制多年,各地兵制都以卫所制为根本,一旦更改,所需兵源又从何而来?
面对国本,未来的皇帝,陈新甲没有藏私:
“殿下,恕臣直言,实至今日,卫所制已是弊端多多,不合时宜了,全国在册的卫所兵真正服役的连五十万都不到,能战的就更少了,不论面对关外的建虏还是中原的流贼,卫所兵都一塌糊涂,毫无战力。因此臣以为,要想外抗建虏,内平流贼,卫所制必须有所改变。”
陈新甲所说,并没有什么新意,但却是一种态度的展现。
而朱慈烺要的就是这种态度。
“陈部堂以为该怎么改?”朱慈烺不动声色的问。
“去冗员,选精锐,信号令,责屯种!”陈新甲道。
朱慈烺微微点头,陈新甲所说还是很有章法的,这个兵部尚书也不是白做,
于是再问:“如果朝廷决意整顿卫所,陈部堂,你能担此重任吗?”
陈新甲吃了一惊,太子此言可是有僭越的嫌疑了。
陛下没有令,内阁没有拟,军制改革这么大的事情,太子怎么可以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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