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道:“什么盐铺子?”
“我听说……和遂安公主有关系。”
“遂安公主殿下!”程咬金一脸震惊。
“噢,对啦,就是遂安公主的买卖,上一次,遂安公主还登门拜访呢。说是要做买卖,少将军借了她两百贯钱,还帮她开通泸州的商路呢。”
“你的意思是……”程咬金眯着眼,眼里疑虑不定。
账房看出了程都督口里所谓的意思……生无可恋地点点头:“是!”
“把处默叫来,老夫有话和他说。”
一会儿功夫,程处默便兴匆匆地来了,一看到程咬金,咧嘴笑道:“爹……”
程咬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程处默。
程处默觉得怪怪的。
而下一刻。
程咬金自兵器架上取了一根六寸长的狼牙棒,挥舞着狼牙棒虎虎生风,朝着程处默便招呼:“你这吃里扒外的畜生哪,看我不打死你……”
程处默传出嚎叫,一面大呼:“谋杀亲子啦,谋杀亲子啦……”
…………
李世民这些日子精神恢复了许多,整个人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起来。
唯一令他美中不足的是……陈正泰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修书进宫来了。
说实话……居然还有小小的不适应。
只是……他也不便去多问……
这几日他心思都在骑射上头,身体的恢复,是肉眼可见的。如今充沛的体力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李世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正午,浑身热汗腾腾,气喘吁吁的李世民到了宣政殿
宣政殿里……
礼部尚书豆卢宽与民部尚书戴胄久候李世民多时。
李世民一身戎装,神采奕奕,踏步入殿,笑道:“让两位卿家久等。”
戴胄皱眉:“陛下今为天子,岂可成日以骑射为乐呢?”
这民部尚书戴胄历来性子耿直,总是会说一些当讲不当讲的话。
李世民听出他话音中的火药味,却也不怒,只道:“下次不会了。”
戴胄张口还想说什么,豆卢宽忙道:“陛下,科举即将要开了,臣来此是请陛下择定科举佳期吉日。”
李世民眼中带笑,感激地看了豆卢宽一眼,还是豆卢卿家给自己解了围啊,不然依着这戴卿家的性子,非要骂朕小半天不可。
李世民喜道:“如此甚好,科举求贤,乃是头等大事,朕欲大治天下,便是要将这天下的贤才尽入吾彀中。此事,礼部定要审慎对待,不可有丝毫差错,如若不然,朕惟你是问。”
豆卢宽当然清楚陛下的心思,陛下对于人才,历来不拘一格,科举虽是沿袭了隋朝的制度,只是当今大唐挑选人才的一个渠道,可对于陛下而言,却是天大的事,自己身为礼部尚书,对于这件事绝不可懈怠。
豆卢宽于是作揖行礼:“抡才大典,非同小可,臣定当尽心竭力,绝不轻怠。”
李世民颔首点头,对于这科举颇有几分期待,他背着手,目光落在了戴胄身上:“那么卿来此,又有什么事呢?”
“陛下。”戴胄凛然正色道:“臣所奏的,乃是长安盐铁使司之事。”
李世民一听这长安盐铁使司就头疼,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又出了何事?”
“民部即将核查各司库的账目,本就已是焦头烂额,可这长安盐铁使司的盐铁使陈继业成日喊冤抱屈,说是长安盐铁使司的亏空如何严重,司中的官吏如何人浮于事……”
李世民下意识的按了按太阳穴。
前些日子,陈继业也是跑来上奏喊冤抱屈,李世民是实在受不了了,你说朕本来让你陈继业去盐铁使司是想给你找点事做,不要成日在外头胡言乱语,免得有人说朕的不是。
可哪里想到,给了他一份职事,他依然还不消停。
李世民索性眼不见为净,你这么喜欢抱怨,这么喜欢说自己有多惨对吧?
朕不听,但凡陈继业的奏疏,统统让人直接留中,把你陈继业晾着,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可哪里想到,陈继业被李世民晾着了,转过头,跑去民部那儿闹啦。
李世民微笑,露出几分很淡定的样子:“噢,陈卿家话是多了一些,可毕竟也是为了公务,并无徇私情状,卿家既为民部尚书,多几分耐心亦无不可。卿乃宰相之才,何以肚中无法容人呢,居高位者,理当宽宏大量,不可因人小节而斤斤计较。”
若是别人听了,当然是唯唯诺诺,可戴胄这个人,脾气比较糟糕,他一听,眼睛一瞪:“可是臣听说,陈继业上奏陛下,陛下对他对奏疏置之不理。臣还听说……”
李世民脸一僵:“……”
深吸一口气。
戴胄平日本就喜欢抬杠,前几日,李世民还夸奖他为人刚直,虽然这家伙转过头就又到御前来怼李世民了,李世民却只好保持微笑。
戴胄还想说什么,倒是这礼部尚书豆卢宽为戴胄担心,忙道:“陈继业此人历来乖张,还是民部申饬给他一些教训为好,陛下任他为长安盐铁使,此千斤重担,本就有意让他整肃长安盐务,而陈继业却无担当,只知抱怨,长此以往,反而坏了纲纪。”
李世民觉得这话还算中道一些,便颔首点头:“那么依民部自行处置吧。”
戴胄心里抱怨陛下只要宽宏大量的名声,却让民部来做坏人,他这老爆脾气,便忍不住要发作,不过当着李世民的面,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只好作揖行礼:“喏。”
“恩公,恩公……”
马周下了值,今日居然没有换上他养猪的短装,匆匆寻到了陈正泰。
陈正泰顿时感到一股奇怪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立即有一种要作呕的冲动。
好在陈正泰是个有涵养的人,眼看马周前进几步,到了自己面前,他却面带微笑地后退一步,依旧面带笑容:“呀。马周,何事啊?我知道你白日当值,下值还要养猪,辛苦得很,以后就不要老是来寻我了,安心干你的大事就好。”
马周感慨道:“恩公如此体恤马某,令人汗颜。我乃寒门出身,自蒙恩公的举荐,入了仕途,哎……可惜上官与同僚都对马某冷眼相待,唯有恩公,一如既往。”
陈正泰心里想,莫非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味道多大吗?还冷眼相待,要不是你养得是我的猪,我都要将你扫地出门了。
当然,此刻必须继续保持微笑:“哪里。”
马周肃然道:“我听说,民部要拟公文申饬令尊,我草拟文牍时,恰好看见,恩公……这……”
噢……难怪马周这样急匆匆地赶来。
陈正泰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自己的爹长年累月的作死,不被人骂那就奇怪了。
见陈正泰表现的冷淡,马周不禁道:“民部下文申饬,只恐对令尊的名誉有损,且官员的升贬,都是以此为依据,难道恩公不担心吗?”
“家父脾气是坏了一些,可是我们陈家,一向为人刚正,看到不平之事,便忍不住想要揭发,这是老传统了。也因此容易得罪人,现在被人报复,陈家早就习以为常,你不必担心,慢慢的就习惯了。”
马周嘴张着,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一口气,继而道:“下月月初,即将科举,我在门下省值俸,只恐到时会忙碌一些,养猪的事……现在正德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有他照看,平日我在稍加督促,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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