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弹指之间,就让这突厥天翻地覆?
李应元问:“那么,尔来此,所为何事?”
“回刺史的话,……”虽然作为王族,突利可汗的儿子,可是贺逻鹘显得极为恭顺!
他小心翼翼的继续道:“颉利可汗篡夺我的父汗之位,倒行逆施,更与大唐为敌,此番率众而来,挑衅大唐天威,而如今,颉利可汗已死,我的父汗继承了可汗之位,已痛下决心,愿归顺大唐,与大唐永不开衅,彼此之间,理应为父子之邦,彼此和睦,因此父汗特命我来,作为使者,恳请刺史接受父汗的善意,也恳请刺史能够上书大唐皇帝,父汗将亲往长安,拜见唐皇,执臣子礼,愿岁岁纳贡,甘为臣属。”
李应元已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事情颠覆得太厉害了!
原是气势汹汹的突厥铁骑,如乌云压顶而来,可转过头,他们居然怂了!新的可汗上位,毫不犹豫的派了自己的儿子,而后乞求和平,甚至他们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便要做父子之邦了!
显然,这一次,是大唐做爹,他做儿子。
这气运……也太好了吧。
难道……就是因为那天雷?
这突利肯折服,只怕也没这么简单,定是他这汗位并不稳固,突厥之间,彼此自相残杀,这突厥人的力量已经大为削弱,若此时,大唐再派兵讨伐,他们根本无法抵抗。
就在这短短时间里,李应元的心里已有数了,不过,他暂时不关心内附的事,而是道:“我来问你,那天雷……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贺逻鹘就如实道:“天上来了一个飞球……”
飞球……
李应元:“……”
众属官们已是激动起来,甚至有人坐不住,居然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待他们问明了详细的原因,所有的疑惑,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
李应元激动得泪水要夺眶而出,他暂时顾不上贺逻鹘,只让贺逻鹘先去驿馆歇息,而后整理了思绪,立即让人预备笔墨!
他和本州的文武属官们一起,却是皱着眉头,口里道:“这一定和太子有关,突厥人一夜之间,死了千人,不只是那突厥可汗,还有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子侄数十人,统统毙命,其突厥类似于宰相、将军、都督人等,也都在一夜之间被尽诛了。只是太子殿下……现在不知何处,也不知是否安全……可是……这飞球、天雷之说,显然与之是吻合的,诸公你们看,这奏疏……该怎么写?老夫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就算这奏疏写出来,也没有人相信啊。”
虽说这事何难令人相信,可是李应元还是飞快的写好了奏疏,随即命人立即飞马送去长安。
而在歧州,一队奇怪的人马出现了。
这一群人风尘仆仆,为首的那个,正是李承乾,只是……
此时,李承乾的形象不大好看呀,一张原是白净的脸,却是鼻青脸肿!
这是怎么弄的?
飞球降落的时候,没什么准头,落地的姿势也比较糟糕,于是十几个在飞球中的人,犹如进行了翻滚测试一般,在那狭隘的藤筐里,足足的翻了十几个跟头,这才落地。
落地时,一群人几乎想要呕吐。
好不容易的,当其他的禁卫搜寻到他们时,他们已又累又饿,险些被郊外的野狼给啃了。
而那飞球已经残破不堪,李承乾便命人将飞球就地烧了,而后日夜兼程的赶往长安。
到底炸了谁,夏州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他一概不知。
甚至李承乾的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因为他觉得可能炸错了也不一定,人就是如此,冲动时做啥事都觉得干劲十足,等事做完了,顿时觉得好像这样做没啥意义,反而是想到即将回到长安,面对父皇的怒火,还有满朝的质疑,心里便不禁惶惶然起来。
这一路带着忧心忡忡的心情,却安然的过了歧州,随即便抵长安了。
一到长安,便有一队闻风而来的禁卫,在张千的带领之下迎面而来。
张千见了太子,乖乖行了礼。
李承乾心里七上八下,定了定神道:“现在朝中如何?”
“殿下,陛下勃然大怒……”
李承乾顿时就打了个寒颤。
李承乾硬着头皮继续问:“陈正泰呢?他没有事吧?”
“二皮沟县公被陛下软禁了起来,现在闭门不出。”
“没死?”李承乾咧嘴,乐了:“朝中怎么说?”
张千深深的看了李承乾一眼,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道:“等殿下回朝之后,便知。”
他对李承乾已经不抱有任何的期望了。
原以为太子殿下的地位是稳固的,可是从这些日子的情况来看,事情并没有这样的简单。
他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有些事自是看得清清楚楚,陛下如今对于太子的不满已经增加,而对于皇子李泰,却多了几分宠爱,这几日……都是李泰侍驾,陪在皇帝的身边。
张千随即将目光落在了李承乾身后的程处默身上,却程处默亦是鼻青脸肿的样子,心里嘿嘿一笑。
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知道,现在整个长安,都已炸开了锅了。
“陛下得知殿下回了长安,已召了满朝文武大议,殿下……请随奴来吧。”
李承乾的心顿时就像给压着一块巨石,仿佛觉得自己即将要上断头台一般。
若父皇只是私下里见自己,或许这事还不严重,最多便是狠狠的训斥自己一通,可突然召集了朝议,那么事态可能就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李承乾用了很大的力气就默默的稳住了心神,接着乖乖随着张千前往太极宫。
……
“殿下回来了。”
东宫里,一群属官振奋了起来。
孔颖达的脸色很是阴沉,随即又打起了精神,他与陆德明对视了一眼。
这二人,都是当朝的十八学士,也都是太子的老师,此刻,他们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
可是很快,他们又担忧起来:“陆公,我已听说陛下几次三番的召见了越王殿下。“
越王殿下便是李泰。
这显然是一个可怕的信号。
陆德明与孔颖达对视了一眼,陆德明担心的道:“是啊,太子殿下此次太过了,陛下一定对太子极为失望。”
“事到如今,如何挽回?”
陆德明沉默了片刻,才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都在看杂书,每日与人厮混,不再读经史,若要让陛下不憎恨太子,当务之急,是不是……”
后头的话,陆德明没有继续说下去,孔颖达却是了然了,陆德明乃是道德高士,这甩锅给人的话,不好挑明。
孔颖达却是咬咬牙道:“不错,事到如今,只能如此,无论如何,必须将这责任推至那陈正泰的身上,人是陈正泰教唆的,近来的东西,也都是陈正泰教授的,陈正泰误导太子,太子年少无知。”
二人有了主意,孔颖达的眉头舒展了许多,道:“老夫这便搜罗那杂书,与陆公一道入朝。”
太极宫的钟鼓响彻。
京中所有人都已得知了消息,太子回来了。
许多人家都担心起来,自己的子弟……回来了吗?
有资格成为禁卫,并且还能随扈在太子身边的人,往往都是各家的近亲子弟,毕竟……太子所代表的乃是未来。
此时,大家既是担心,随即……又开始注意起朝中的风向起来,听闻陛下数日召见越王,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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