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朕来问你,那为北魏皇帝立下功勋的将军们,他们的子嗣今何在?当初为司马家族南征北战的将军们,他们的子嗣,今日还能富贵者的又有几人?那大隋的功勋子弟,又有几人还有他们的祖先的富贵?你们啊,可要明白,别人未必和大唐共富贵,可是你们却和朕是荣辱与共的啊。”
李世民说到此处,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感慨万千,眼眶竟微微有些红了,回身将一盏酒喝下,呼了一口气,接着道:“朕现在欲披挂上阵,如从前这般,只是昨日的敌人早已是面目全非,他们比当初的王世充,比李建成,更加凶险。朕来问你,朕还可以倚你们为腹心吗?”
李靖等人虽是醉醺醺的,可此时却都明白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靖率先拜倒在地道:“二郎,当初在乱世,我只求苟活,不求有今日的富贵,今日……确实有了高官厚禄,有了良田千顷,家里仆从如云,有世族女子为婚姻,可这些算什么,做人岂可忘本?二郎但有所命,我李靖赴汤蹈火,当初在沙场,二郎敢将自己的侧翼交给我,今日依旧可以如故,当初死且不怕的人,今日二郎还要疑心我们退缩吗?”
张公瑾也打了个激灵,垂头道:“我嘴笨,没什么说的,只晓得李药师之言,正合我意。我也没别的本事,只晓得提刀杀人,那朝堂上的事,我也不晓得。不过谁要对二郎不利,我张公瑾第一个不服气,大丈夫生于世间,能遇明主,能得浴血奋战的兄弟,其他的事,有什么紧要的?我生是大唐之臣,死也是大唐之鬼,二郎问我等能否还是腹心,这样的话,真教我张弘慎羞于做人了。”
说着,他含泪,抱头大哭着道:“二郎说这样的话,是不再信我们了吗?”
于是一群汉子,竟哭作一团,哭完了,大醉的秦琼道:“将老程叫来,将老程叫到面前,他眼下最贪财了,不听他表态,我不放心。”
李靖提醒道:“他已去了扬州。”
醉醺醺的汉子们这才醒悟,于是李世民道:“朕这些日子看他最不顺眼了,这几年,他真真是钻进了钱眼里。都随朕来,我们去他府上,将他的府库一把火烧了,好教他知道,他没了钱财,便能想起当初的忠义了。”
一下子,大家便抖擞了精神,张公瑾最热心:“我晓得他的欠条藏在哪里。谁若不去,天必厌之。”
众人带着醉意,都肆意地狂笑起来,连李世民也觉得自己昏头昏脑,口里喃喃念着:“天厌之,天厌之,走,走,摆驾,不,朕要骑马,取朕的玉玲珑。烧他娘的……”
秦琼高兴地去取火折。
李靖也哈哈大笑,平日的谨慎不见了踪影,在旁捋须道:“就他钱最多,烧了就和我们一样了。”
张千在一旁已经目瞪口呆了,李世民突然如拎小鸡一般的拎着他,口里不耐地道:“还不快去准备,怎么啦,朕的话也不听了吗?当着众兄弟的面,你竟敢让朕失……失信,你不要命啦,似你这样的老奴,朕一天砍一百八十个。”
张千原是觉得应该劝一劝,此时再不敢说话了,连忙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温顺地道:“烧,烧得好,这就去烧,奴去准备。”
此时的长安城,夜色凄冷,各坊之间,早已关闭了坊门,一到了夜里,各坊便要禁绝路人,执行宵禁。
可这一夜,有飞马来的禁卫先匆匆的过来命门吏开门,而后便有一队人马飞马而过。
此后……在平安坊,一处宅邸里,很快地起了火光。
“不得了,不得了,起火了。”
程处默睡得正香,听到了动静,打了一个激灵,随即一轱辘爬起来。
他冲到了自家的府库前,此时在他的眼里,正倒映着熊熊的火焰。
他赤着足站着,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苦着脸道:”怎么就失火了,爹若是回来,非要打死我不可。”
“少将军,有人纵火。”一个家将匆匆而来。
程处默一脸懵逼,他心里松了口气,长呼了一口气:“纵火好,纵火好,不是自己烧的就好,自己烧的,爹肯定怪我执家不利,要打死我的。去将纵火的狗贼给我拿住,回来让爹出出气。”
“纵火的……乃是陛下……还有李靖将军,还有……”
程处默听到这里,眉一挑,忍不住要跳起来:“这就太好了,若是陛下烧的,这就更怪不得我来了。等等,我们程家和陛下无冤无仇,他烧我家做什么?”
家将瑟瑟发抖,闷不吭声。
程处默踹他屁股,恼怒道:“还愣着做什么,救火啊。”
这家将快哭了,道:“不……不敢救,陛下纵的火,救了不就是有违圣命吗?”
“说的也是。”程处默打了个哈哈:“这是你们说的,到时候到了我爹的面前,你们可要作证,我再去睡会,明日还要去学堂里上学呢,我的代数题,还不晓得怎么解呢。哎,可怜啊,我爹又变穷了,他回来非要呕血不可。”
程处默摇摇头,便打定主意先睡个好觉,做人,一定要通达,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钱没了可以再赚,反而我爹很会挣钱的。
…………
第一章送到,还剩三章。
程咬金已日夜兼程到了扬州,其实早先渡河的时候,程咬金便得知了扬州无恙的消息,他心里松了口气,便没有了此前那般的急迫了。
美滋滋地让一个家将快马的赶回去,赶紧买一些股票,想来又能赚一笔了。
待到了扬州城外,便有一个娄师德的来迎接。
程咬金下马见礼,原来是陈正泰得知程咬金领兵到了,命了娄师德先行迎接,而陈正泰已备下了一桌水酒,专候程咬金来。
程咬金打量着这娄师德,此人精神奕奕,对他也很温顺的样子,说了一些久仰之类的话,程咬金便道:“老夫瞧你文臣打扮,不过言行举止,却有几分气力,能开几石弓?”
娄师德道:“能开九石弓,上马能开五石。”
程咬金听罢,眼眸霎时一亮,啧啧道:“已是不错了,只比老夫少一些,我瞧你是个汉子,不妨到我军中效力。”
程咬金是有爱财,啊不,爱才之心的,他喜欢这等有勇力的人,虽然这娄师德可能是陈正泰的人,不过他带着的骑兵一路南下,发觉承平的骑兵已不如当年乱世之中了,心里不禁有气。
如今总算见着娄师德这样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程咬金顿时来了兴趣。
程咬金毕竟是大功臣,闻名天下,如今又在监门卫禁军之中,几乎等于李世民的左膀右臂,负责了整个长安的安全,若是娄师德接受程咬金的招揽,便可直接进入禁军,只要稍得程咬金的喜欢,而后将来出征,立一些功劳,将来的前途,便不可限量。
娄师德却忙道:“程公如此看重,实在惭愧,只是娄某现如今在陈公账下效命,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娄某虽知程公好意,却不敢应承。”
程咬金大笑,忍不住酸溜溜地道:“这样呀,倒是老夫一时莽撞了,走吧,去会一会陈正泰那个家伙。”
程咬金心里头其实对陈正泰颇有几分无语,这家伙……到底走了什么狗X运,怎的能招揽这么多人,还个个对他死心塌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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