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酒价该涨了,现在通货膨胀这样厉害,老是这样廉价,也不是一个事,每斤给我涨五个钱。另外减少一下牛马的采购,把牛马的价钱给我压一压,现在筑城乃是当务之急的大事,陈家也缺钱。”
马周连忙说是。
接着,陈正泰话锋一转,道:“还有那个铁勒人呢,将他叫来吧。”
铁勒部已经彻底的击溃了。
那首领契泌何力惶惶如丧家之犬,只带着数十个亲卫逃了出来。
他本是想要去投奔突利的,毕竟突利乃是突厥人的首领,想要报仇雪恨,突厥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很快,他便见到了一人,此人自称陈氏,愿带他前往大唐。
这契泌何力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当然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自也是知道,大唐可是当初击败突厥人的存在,于是毫不犹豫地随这陈氏的商贾来到了二皮沟。
可是到了二皮沟后,他并没有立即见到陈正泰,此时这汉子却是急了,虽然在这里受到好吃好喝的款待,可千里迢迢而来,却只是供给自己吃喝,这算怎么回事?
契泌何力自幼便天生神力,这在铁勒部是出了名的,只是脑袋简单了一点,而铁勒九姓彼此又离心离德,因而才有此败。
他身子如铁塔一般,一天要吃掉九只鸡,他似乎对鸡情有独钟,毕竟在草原上,这玩意吃不到,那牛羊肉吃腻了,实在是提不起兴致,何况他自觉得鸡虽小,可这么小的骨架子,‘腱子’肉却很结实,倒是颇像自己一般,吃它们,不冤。
心事重重的在此住了两个月,终于有人前来,天子门生,郡公,少詹事陈正泰召见。
契泌何力等着正心焦呢,顿时打起了精神,匆匆跟着来人到了陈府。
陈正泰亲自出了门迎接他,面带笑容。
一看这个笑容,契泌何力顿时觉得自己没有白来。
嗯……这笑容很憨厚,一看就是实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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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泌何力匆忙上前,行了个礼。
“见过陈詹事。”
契泌何力的汉话有些糟糕,口音很重。
好在……至少勉强还能沟通。
而陈正泰却已将身后的披风解了下来。
而后披在了契泌何力的身上,叹了口气道:“兄弟不必如此多礼,你远道而来,便是我陈正泰的客人,我知你在大漠中的遭遇,所谓失败乃成功之母,今日虽败,他日必能手刃仇敌。我素来仰慕契泌何力兄弟,今日能见,足慰平生,来,来,来,请。”
这等俗烂的套路,放在中原,早就不时兴了,基本是招降的标准流程,已经很难获得别人情感上的波动。
毕竟,任何一种套路玩得多了,也就没了意思。
可契泌何力不一样,他没见过这样的架势,见陈正泰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又说久仰之类的话,内心竟是翻江倒海。
心里便不禁在想,这位陈詹事,竟还通晓我的才能?我落难至此,他竟还对我这样的看重?
都说落地凤凰不如鸡,自大败之后,契泌何力真是尝到了人间都冷暖,既受人白眼,心里也变得敏感起来。
却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居然遭受如此礼遇,尤其是这披风披在自己身上,竟好似能抵御十级狂风一般,令他高大的身躯,有了避风港一般的感觉。
此刻,这磐石一般的汉子,竟是垂泪了,方才还只是学着汉人的模样作揖,此刻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我与陈詹事素不相识,他这样待我,万万想不到,中原之中,竟有这样的豪杰。
于是拜倒在地,嚎啕大哭着道:“败亡之人,就像丧家之狗一样,哪里当得起陈詹事的厚爱,如今寄人篱下,不敢指望能够报仇雪耻,只求苟活。今日万幸陈詹事如此看重,契泌何力愿为陈詹事效命,哪怕是看家护院,亦无遗憾。”
陈正泰听他哭的伤心,反而有些懵逼了,他袖里,本来还预备了几千贯的欠条,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就等着待会儿直接施展银弹攻势,哪里晓得,看这契泌何力的模样,连钱都省了。
卧槽,难怪大唐有这么多的胡人军将,原来真的能省钱哪。
陈正泰笑了,搀扶他起来,动容地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使不得,使不得啊,自家兄弟,何以行跪拜之礼呢,在我们中原,只有祭拜天地父母时才如此。”
契泌何力便道:“今日之后,陈詹事便是我父母,从前的契泌何力已死,今日遭此大难,已再无颜自称是契泌子孙了。”
陈正泰请他进去入座,契泌何力一副公瑾的样子,人就是如此,大起大落之后,就变不自信和敏感起来,身上桀骜不驯的气质统统洗去,待陈正泰这样在落难时伸出援手的人,甚是恭谨。
陈正泰道:“此番你来此,我自是保你无忧,你既不想报仇,那也好,我可在这里,置华宅,再给你一笔钱财,让你在此安生立命,自此之后,保你一生无忧,如何?”
契泌何力听到此,脸上既是感激,又有些遗憾,也不知该不该答应。
陈正泰随即又道:“不过,若是你不愿一辈子享乐,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大唐将在朔方筑城,正需一个忠勇之人,暂往朔方去卫戍,草原上的事,我不甚懂,若是你肯前往,我便请旨,让天子赐你一个武职,前往朔方戍守,只是那里苦寒,尤其是初期,只怕需吃一些苦头。”
契泌何力眼前一亮,连忙道:“我所愿也。”
不过……他还是有些狐疑,这可是重任哪,就这样交给自己,难道不怕我契泌何力反叛?
历来寄人篱下之人,都会被人防备,这是人之常情,契泌何力当初在铁勒部,有突厥人来投靠时,虽也收留,可防备之心却也有的。
所以他觉得陈正泰有些不可思议,这保护匠人和钱粮的职责,就这般交给自己?
陈正泰则是一拍大腿,很是高兴地道:“如此甚好,就这样,你稍稍做准备,你带来了一些护卫,在长安城中,再招募一些勇士,便可启程,朔方城就暂时交给你了。”
陈正泰还是很信任契泌何力的,一方面是现在深入大漠,若是没有一个能在草原上生活过的人,很难立足,尤其是在前期。那突厥人可信度并不高,尤其是突利那家伙竟还趁机伸手向自己要粮之后,这不是乘人之危是什么?陈正泰甚至有点想要效仿李世民,直接将这兄弟砍了。
另一方面,历史上的契泌何力确实是个忠诚的人,自从投靠大唐之后,对李世民可谓是感恩戴德,脚踏实地的跟着唐军四处提刀砍人,立功无数,他感念李世民的恩德,在李世民驾崩时,他当即病倒,并且连续上书,请求让新登基的皇帝李治允许自己给唐太宗殉葬。
这样的人,只要他肯顺从你,便是到死,也不会有任何反叛的心思。
契泌何力听了陈正泰的吩咐,一时又有无数的感慨。
这才第一次相见,人家白吃白喝的养着自己,又对自己如此的看重,一点也不嫌弃自己乃是败军之将,竟还委以这样的重任,这真是比自己亲爹还要亲了。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再没有什么疑虑了:“愿为陈詹事猎犬,死而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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