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兄的知己,我是关心则乱不行吗?”
对!
宋徽之终于理直气壮了起来,松开紧握的拳头。
他挺直腰板上前一步,与江南雁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似有火光迸溅。
“我之前在书局,确实对陈公子言辞失当,我自会向陈公子道歉,至于南雁兄刚才指责我的错误,这是我与林兄之间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是谁?你再说一遍?!”
眼见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
林羽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赶紧伸开手臂,格挡在了快要把口水喷到对方脸上的二人面前。
“打住,来者是客,我会好好招待,可客人们想吵架,我真诚的建议你们换个地方。”
“徽之兄是来送好消息,顺便和我探讨一下志向的,江兄你是关心我才特意赶来的,都是关心爱护我的人,看在我的情面上,咱们别争了行不行?”
被长臂挡住半边脸的江南雁与宋徽之对视一眼。
两人好歹是世家子弟,都有较高的素质与涵养,更接受过严格的礼仪教养。
此时冷静下来,脸色相当的尴尬。
他们的年纪比林羽都要大,却还要让林羽来做矛盾调停人,实在是羞耻。
而谁先走下台阶,成了破冰的关键。
“林兄说得对,关心则乱,刚才我一上来就对徽之兄发一通脾气,是我的错,我原本就知道徽之兄是一个重情讲理的人,不会对林兄怎样,但我没控制好我的情绪,我认错,对不住了。”
江南雁到底是经常混迹于官商之间的人,又年长宋徽之几岁。
自然更容易拉得下脸来,顺着林羽给的台阶走了下来。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青着脸的宋徽之:这小子非常的固执,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让林兄难做人啊。
宋徽之只是对于理想不容让步,为人还是非常随和,哪怕觉得江南雁刚才的反应有些无理取闹,但看在林羽的面子上,他还是连忙拱手。
“我也有错,得知林兄的决定反应过激,这才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应该是我向你们道歉。”
说着,宋徽之给三人各作了一揖。
执笔和执墨在旁边看着,眼见一场争执,被林羽四两拨千斤地化解。
连向来倔强的自家公子,竟能马上不再与人争个长论高下。
对林羽更加高看了几分。
“哈哈!我就说嘛,不是什么大事,人生难得一知己,我就比较幸运了,今日又新增一知己。”
林羽转过身,两条手臂各搭在二人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嘴角疯狂地上扬。
如今有了宋徽之这个怀揣理想与抱负的知己,有些事情做起来就能方便许多。
起初他与江南雁的关系,还仅是利益捆绑,需要联手解决一个共同敌人,展现出实力,来巩固彼此的关系。
后来才因为各种原因,将利益化解成真心。
而宋徽之不同!
一个志向远大不谈利害的人,只要自己所做的事有助于家国利益,宋徽之必倾囊相助,且是无偿无私的!
“林兄,我怎么感觉你笑得有些……猥琐呢?”
“你别在徽之兄面前诋毁我的形象,我如此英俊潇洒,和猥琐沾得上边吗?”
林羽并未把手臂抬起来,搭着他们的肩往仓库方向走。
江南雁与他勾肩搭背久了,自然跟得上他的步调。
然而宋徽之自从记性起,连家里的父兄,都没有与他如此亲近过,一时间愣在当场,被两人带得一个踉跄。
他扭过头,错愕地望着谈笑风生的林羽和江南雁,整个人有些懵。
合着林兄不是清高的诗人,不是老成的天才,反倒与跳脱的江南雁如此脾气相投吗?
“林兄你可真有趣。”
啥子?
这话根本听不出是夸人还是损人,但看得出来宋徽之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坏了,忘记徽之兄的家教很严了。”
林羽赶紧松开手。
谁知手臂又被宋徽之一把捞了回去,重新搭在了肩膀上。
“这是???”
“既是一路人,我理应与林兄江兄同行!”
走个路还得喊口号?
宋家的教养有一点点的奇怪。
不过林羽也没往深处想,带着两人来到仓库里。
执笔和执墨刚要进来,被林羽拦了下来。
“仓库重地,里面有些东西不方便让别人看,你们两位暂时还不能进来。”
别看林羽脸上带笑,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执笔与执墨只能用眼神询问自家公子的意思:公子助我!
“既然林兄说外人不方便看,你们就在外面守着,在林兄这里,我又没有什么危险。”
尽管宋徽之说得是实话,但执笔和执墨还是感受到了,他们在公子心里的影响。
淡了。
陈光儿同情地看了一眼守门的两人,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捶打胶泥的桌子上,放置着一个小盒子,里面堆着好几排红块字块,顿时精神一振。
“姐夫,你把印版做好了?”
“对,连框住字模的,带封线的雕花都做好了,你去看看,我先领着徽之兄和江兄,去看看新做出来的农具。”
关于农具的事,陈光儿所知不多。
只知道这是姐夫破除吴家限购粮食的“武器”。
他的关注点都在尽早让活字印刷术问世上面,冲到桌子旁边,拿起姐夫做的印版,爱不释手地查看起来。
这边,林羽带着江宋两人来到放在角落里的农具前,朝着蒙上好几层的油布一昂头,抬起揽着江南雁的胳膊。
“江兄,靠你了,我刚才忙活好半天,胳膊酸抬不动这几十斤的油布。”
“信你才有鬼了,想指使我干活直接说,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
江南雁得意地看了一眼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宋徽之。
三下五除二,将层层油布完好无损地揭起来,拖到一边放着。
当一只沾满泥巴的秧马,还有一架满是灰尘的曲辕犁重见天日。
林羽好奇地观察着江南雁与宋徽之的反应。
“林兄,此乃何物?”
宋徽之同样好奇地观察着两件所谓的农具。
他除了能够辨识五谷以外,根本没下过地做过农活,对于农具不甚了解。
江南雁好歹东奔西走,身为益州群青江酒楼的东家多年,见识颇广。
他刚想炫耀一番自己的见识,却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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