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逼仄的时光中,易守辞最期待的就是秦依梨的到来。
他是易家私生子,在那个及其注重血脉纯正的家族里面,父亲和一个蛮族女子生下了他,才刚刚断了奶,他就被丢进冷宫里面。
冷宫中的那个李娘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易守辞尚在年幼的时候就得知什么是人间炼狱。
8岁那年他忍无可忍,杀死了李娘娘,以为终于得见天日,可又迎来了下人们无穷无尽地摧残。
9岁,他再次杀人,谁欺负他,他就杀谁。
直到遇到了秦依梨。
秦依梨很好、很美、很明媚,第一次见面怯生生地递出了金疮药,指着他满身的伤说道:“我这就告诉皇帝伯伯,让他重重责罚那些欺负你的人。”
第一次,易守辞尝到了被呵护的感觉。
他迫切地抓住那一道光,哪怕明知不可能。
他的阿梨有一个口头禅:搞毛啊........
后来终于有一次,秦依梨说道:“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吗?”
当然可以。
可是后来秦依梨变了,一夜之间变了嘴脸,不仅和他断绝了所有关系,还诋毁着他视若珍宝的过去,再也没有说过那句口头禅了......
易守辞忽然明白了,这个人不是他的阿梨。
于是他掀翻了冷宫,一步步爬上摄政王的位置,想来看看阿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可易守辞万万没有想到,他再一次见到阿梨,就是秦依梨请求赐婚。
赐婚?
那时候的易守辞还在想,莫非他的阿梨想给他一个惊喜。
而事实却给他当头一棒,他犹然记得秦依梨跪在大殿中言辞恳切的样子。
秦依梨说:“臣女爱慕司马将军已久,愿和司马将军生生世世厮守。”
他一赌气,一道圣旨赐下,全了秦依梨的心愿。
可是他在等啊,在深宫中每一个日夜都难熬无比,因为他没有等到秦依梨的服软认错。
清脆的盏裂声将易守辞从回忆中唤醒,眼前的秦依梨摔了茶壶,机警地握在手中。
易守辞有理由相信,只要他敢上前,秦依梨一定会将坚硬的茶壶刺入他的身体。
可是明明阿梨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这么讨厌他?
易守辞慢慢后退,他闭上眼睛,泪水就从眼中滑落。
他可不是放弃了,而是在压抑即将爆发的疯狂。
他想将她绑到宫里,绑在自己身边,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秦依梨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今夜洞房花烛夜,新郎官自然不能缺席。
秦依梨一下子慌了起来,她看向易守辞,面容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了。
在古代,这样的行为可是要浸猪笼的啊。
“易守辞,快走,你快走。”此刻秦依梨可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推搡易守辞。
谁知易守辞一把搂住她,压在怀里低声问道:“凭什么?”
凭什么?秦依梨一听这话就火大。
明明是他易守辞不守礼仪,将她拖入这个泥潭里面,现在反过来问她凭什么。
如果不是易守辞的突然闯入,她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困境。
秦依梨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易守辞微蹙眉,掐着她的腰开始发力。
秦依梨咬牙切齿,忽然一口咬在易守辞的肩膀上。
易守辞轻蹙眉头,怜爱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易守辞看向乱糟糟的喜床。
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一身喜服的司马麟便站在门口。
而房间内,秦依梨坐在床上,红色的喜被盖在腿上。
司马麟的目光从地上碎裂的瓷片移到鲜红的血迹上,又移到了秦依梨身上,最后落在里侧的被子上,双眼微眯。
他缓缓走进来,强大的气场使得秦依梨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放在被子里面的手也不自觉攥紧。
司马麟如今23岁,前20年长在边疆,上阵杀敌历练而来的煞气使得一般女子都敬而远之,偏偏原主头铁,只见了司马麟一面就迷得不要不要的。
“这是?”司马麟停在那摊血迹面前,疑惑问道。
秦依梨缓缓拿出左手,只见手腕上有一道可怖的伤口,还在累累流着血迹。
司马麟眼睛微眯,出口便是嘲讽:“秦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死乞白赖地要嫁给我的吗?如今又自寻短见?莫非想用这种手段引得我的注意?”
听见这普信发言,秦依梨不由得嘴角一抽,“是我要嫁给你没错,但你也别对自己太自信,你什么成分论到我为你动脑子?”
司马麟冷冷一笑,抬手微勾,就见吴管家端来一套酒盏。
吴管家将酒杯放在桌上,深深鞠了一躬后退出。
“秦小姐,你在瞒着我做什么?”司马麟看了一眼酒壶,声音逐渐变厉。
秦依梨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司马麟一步步走近她,锐利的目光落在被褥的里侧。
秦依梨微微咬唇,手掌不由得攥紧被子。
司马麟冷笑一声,伸手一掀,鲜红的喜被掀开,秦依梨放在被子上的手被猛地一扬,鲜血立刻撒了过去,溅在司马麟的脸上。
鲜血的味道立刻扑面而来,司马麟蹙着眉头看过去。
里侧空空如也,只有秦依梨的手重重摔在腿上,鲜血更加汹涌了。
司马麟愣住。
秦依梨歪着脑袋,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司马麟不甘心地将被子丢在床上,将秦依梨拉了下来。
“司马麟,你弄疼我了!”司马麟的大手紧握着手腕上的伤口,秦依梨痛得想哭。
可司马麟丝毫不顾及她,只是将她推在桌边,一手利落地倒了酒。
“喝!”司马麟将酒杯推到她面前,粗暴地喊道。
秦依梨不由得后仰,垂眼看着这杯清凉的酒。
她看过这个情节,这杯酒里面是剧毒,她喝下之后做了三个月的活死人,不能言语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任由下人磋磨。
秦依梨眨了一下眼睛,一手将酒杯推远,言语都有些颤抖,“将军,我不善饮酒。”
搞毛啊,怎么谁都想杀她?
司马麟冷冷一笑,目光中尽是残忍,他一把按住秦依梨的颈脖,将酒怼到秦依梨的唇边。
“秦小姐,不是你要嫁给我的吗?活着是我的人,死了做我司马家的鬼,我和你永远不分离,这不是你要的吗?”
秦依梨拼命挣扎,紧闭着嘴巴,一手推开酒,另一只手摸到了桌上的碎片。
“秦小姐,这酒里可是封喉毒药,绝不是你痛苦,也全了你的心愿。”司马麟说得咬牙切齿。
妈的,这是要直接杀了她啊。
秦依梨握紧手中的瓷片,正是准备击出。
而在屋顶梁上,蹲在梁上的易守辞冷冷地看着司马麟的背影,眼中全是森寒的杀意,他握在手中的辞梨缓缓出鞘。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吴管家急急忙忙地跑来。
“司马将军,季中大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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