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防队的车子一路回到收容所,光是望一眼黑漆漆的大门口,就令人心惊胆战,别说在里头发生的那些闻风丧胆的事。
狭窄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完全不透气,空气中弥漫着酸臭味,关在里头的人通常只能睡在地板上,给的食物更是难以下咽。
所以里面经常会把人关出精神病,自杀的人也有不少,不过是管理三无人员的一种方式罢了,可权力一旦到了流氓手中,便是一场灾难。
注解:福海的三无人员指的是无暂住证、无固定住所、无正式工作。
“对李总客气点!”
宋延提了一嘴,几个联防队这才松了松李民洋的胳膊,胳膊都被了勒出乌青。
至于马三,头一直被摁着,整个身子都弯曲着,光是看着就很难受。
“宋队,现在犯不着这么对我朋友吧?”
李民洋急着问。
“呵呵,李总,这关押到收容所的人,都是这待遇,没办法,得公事公办。”
宋延确是一改常态,一副无赖的嘴脸,不过这才是他的本样,习惯了欺负人,这马三可是王局重点要求照顾的对象,不能放过。
“行!公事公办。”
李民洋重重点头。
“李总,我真挺奇怪的,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都能让孙旭卫跟着你干,咋会在这件事上犯浑,王局你能得罪的起啊,不自己找不痛快。”
宋延又说了起来,拉着李民洋下车,正前方就是收容所黑漆漆的门。
“有些人吃拿卡要成习惯了,总得出来块硬骨头,磕掉它的牙。”
李民洋神态自若,扭头看向宋延,“宋队,你有权力逮我吗?我又不是三无人员,如果犯事的话,应该由公安部的来处理。”
这话可把宋延给激怒了。
“谁知道你身份到底有没有鬼,赶紧进去,别啰嗦!”宋延用力推着李民洋走进收容所。
万一抓错,三无人员那么多,一句话也就唐突过去了,这事他们常干!
李民洋没想到,今生会有这种经历,缩在狭窄的空间里,密不透风,黑压压的一片,根本不知道外头的时间,这种环境简直令人窒息。
......
财政资委。
公安部的窦局,包括福海的周市长都在场,郭志远全然不顾,当着这些人的面,大发雷霆:“殷长堂,你给我滚过来!”
但要谈级别,郭志远只不过比窦局、周市这两人低的半级而已(考虑到外在原因,这里含糊概况)。
“主......主任,您这是怎......怎么了?”
殷长堂声音都在发颤,缩着脖子靠了过去,样貌倒是挺老实的。
“李民洋不让你的侄女当东营厂区的主任,你就停他的厂?还找关系把人家逮起来,你这是在滥用职权!是在犯罪!”
郭志远一下下指着殷长堂,沉声低吼,关键这些话可是当着窦局和周市,这两位大领导。
“我没有啊!”
殷长堂的第一反应是狡辩,但心已经快速跳动,想不明白只不过是个人企业,怎么能让郭志远如此动怒,不顾场合,不应该关起门来说话吗?
开玩笑,现在鸿运的职工守在财政资委,惊动如此之大,下岗职工的事还悬在刀刃上,郭志远可不得摆明自己的态度,来为自己争取好处。
“放屁!”
郭志远怒目圆瞪,用力一拍桌子,“咚”的一声,发出巨响,旁人看得手还疼。
“王强虎不是你托关系过去检查的?不走流程,直接给人家厂区贴封条,你们怎么敢的啊!?把人家厂子里的人打了不说,还让联防队把一把手给逮了!
联防队的有这个权利随便抓人?”
郭志远继续发难,而这话落在窦局的耳朵里,事情就不得了了,到了不得不办的程度。
当然了,此刻郭志远提的话,都有暗意,这大事大家一起担责。
“联防队可没有这个权利!”
当下窦局重重表态。
“周市长,鸿运的这些下岗职工,我本来与东营厂区的负责人李民洋谈定好了安置协议,可有些腐败的干部分子,为了一己私利,对本就困难的企业发难!”
郭志远开始甩锅了,一方面又在给自己立功,话的另一层意思在指,今天这事本来已经解决好了,都是被殷长堂给害的。
“给如此多的下岗职工造成困难,如果是因为某些干部同志不正当的行为导致,一定要当典型去定格处理!”
周市也开口表态,一时间,几位领导的严厉目光都落在殷长堂身上。
“郭......郭主任,我我我......我没有啊,您听我解释,一切都是误会!”
殷长堂连站都站不稳了,虚弱地靠在桌子边,原来那么一个嚣张跋扈的人,竟然还有这么怂的一面!
“等把东营的事情查清楚,该处理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郭志远直勾勾地瞪着殷长堂,目光极具压迫感。
“就是这个人来鸿运做清算工作时,对我们吆五喝六,没把我们当个人看啊。”
人群中,有职工站出来指责殷长堂。
“当时说的话可过分了,带爹骂娘的,哪里像个领导干部呀!”
“就是,一身的匪气,跟流氓似得。”
“这种人啊,不配在这种单位上班......”
......
一时间,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出来怒骂殷长堂,真是应了那句墙倒众人推,这些下岗职工原来可不敢。
站在一角的蔡昊翔不由嘴角上扬,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十分温暖,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一定会去狂奔。
“好你个殷长堂,之前还给我送检举信,说是其他人的态度问题,才导致鸿运的下岗职工过激,原来罪魁祸首是你!究竟是怎么压迫科室的其他人,在检举信上签字的!”
郭志远歇斯底里,伸手一下下指着殷长堂。
要完了......殷长堂一下瘫软在地上,同时心里盘算着,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化解这场危机,李民洋那张清晰的脸涌起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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