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意办事确实是让人满意的,长刀短刀袖刀飞镖……凡是小七妹顺手的武器,都给小七妹配齐了。
还有干净的道袍、丫鬟衣衫、书童衣衫……
另有碎金碎银若干……
唯独没有吃食。
“夫人说了,她备的吃食小七姑娘您未必信得过,就不多此一举了,”平叔说,“姑娘想些什么夫人都知道,夫人想些什么,此刻也该让姑娘您知道。”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来。
又将那瓶解药放在小七妹的面前。
“小七姑娘,这解药您吃不吃,全都您说了算。”
这封信写得隐晦,大概也只有小七妹这种当事人能看懂。
……哥哥在祠堂跪了几日,每日除了一壶水一个馒头,竟无其他进食。
而祖母竟让杜姨娘插手府中中馈,又让二哥入了父亲的书房。
我心中担忧,又逢观棋和木砚请我为哥哥求情,便亲手做了健脾助眠的吃食,挑了祖母还未睡的时间送去。
老嬷嬷竟不在,房里只有父亲和祖母正在说话。
突然一声巴掌响,祖母说:“身为柴家唯一的皇族血脉,瞧你办的事,一个小小的山村,竟让你留下了活口。”
父亲结实地挨了这一巴掌,还恭顺地回答:“母亲教训得对,看来这陈小七并没有登记户籍造册,极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的村子扔进弃婴塔的女婴。按这年龄算来,当年不过五六岁,竟能查到京都于家,还能杀了李进和周太后,儿子属实是想不到。”
父亲又说:“好在听她言语之间,并不知道我们在其中的布置,想来李进死得快,来不及说……”
“哼,”祖母说,“我们也只是提供了路线和地图罢了,至于谁下令杀谁动手杀,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父亲说,“只是川儿非她不娶……”
“想都别想,杀了吧,以免后患,”祖母说,“如今本就寸步难行,大理寺又查到了店宅务那,只怕他会……谁在外面?”
我听到“杀了”时心中一跳,又听祖母问“谁在外面”心里一惊,正想赶紧离开,回头一看,却见嬷嬷就在门边。
“禀老夫人,是大小姐听了些。”
我只得进去跪下,不敢看父亲和祖母的脸色。
祖母叹着气:“如今也不瞒你了,我柴家苟且偷生已经一百五十多年,一代又一代为复国而努力,你们已经算是享了父辈的福,如今该到你们立门户了。”
这门户怎么顶?
怎么顶都不可能顶得好。
我问父亲:“您说的陈小七,是救我一命的那个陈小七吧?周家与李进勾结屠杀村民,屠的是她家人么?跟您又有什么相干?”
父亲也不直接回答,只说:“怪只怪这些人选了个风水不好的地方建村子,再说了,我朱家并无一人动手。”
是啊,祖母说只是提供了路线和地图而已……
我觉得好笑,又十分想哭,看来哥哥有难了。
或许得去告诉哥哥?
可父亲和祖母让人将我送回了自己院子,却将我的院子也锁了起来,连母亲都不得见……
……
这封信,是以朱时安的口吻写的。
除此之外,连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于知意只是借朱时安的遭遇,将自己与朱合洛母子俩的血仇讲个来龙去脉给自己听。
她想让自己做什么呢?
她想借刀杀人。
借自己这把刀,杀朱合洛母子俩人。
只是,自己要不要按照她的安排去做?
木砚这小子安全了吗?
他又到了哪里?是否通知三平了?
……
赵煦和李昱白一起去见了高滔滔。
高滔滔见了李昱白,打趣道:“这回不辞官了?”
李昱白将自己的计划说了。
高滔滔叹气道:“哀家垂帘多年,朝堂上下,不,是举国皆知哀家怯战,如今哀家还是不愿战的。”
“皇祖母,”赵煦急道,“今时不同……”
李昱白及时制止了他:“官家,若没有太皇太后多年怯战,以微薄财物换取举国多年的休养生息,我大宋哪有如今的国力。”
他说的并不是虚言。
单以民生来论,粮草亩产可达4石,耕地面积扩大三分之一;人口超过2148万户,比汉唐时期多出近一千户……
太皇太后怯战的骂名之下,是举国上下多少年的民生大计。
高滔滔面色依然紧绷,但眼神已然柔和许多。
“有你这句话,哀家挨骂多年,也算值得。”
她又对赵煦说:“官家要战,那哀家不再多言,但请事事与众位老臣商议,一切以稳妥为上,切不可贪功冒进。”
赵煦应了。
高滔滔又说:“李昱白领随军转运使一职,负责战时粮草、军备的调度,听命于官家。”
她问李昱白:“随军转运使是需要干实在活的,一乃临时官职,二无品级,不觉得委屈吧?”
李昱白:“不委屈,谢太皇太后。”
等赵煦和李昱白离开后,高滔滔叹了口气:“小六在怨我啊。”
女官:“官家年轻,锐气正盛,过上两年就长大了。”
又说:“皇后今日亲来,说想请朱大小姐入宫小住,请您的示下。”
“这孩子稳妥,可,”高滔滔点头说,“一来安抚朱家家眷之心,二来给官家在百官面前长脸,三来……”
她没再说下去,只吩咐道:“你去朱府,替哀家送些百年老参给朱府的老夫人;再去给礼部、大宗正司递个话,此次纳妃仪,比皇后时只降三等。”
这是厚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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