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如今越发规矩了,朕可记得你儿时最烦这些礼节。”
元帝眯着眼打量容疏月余光却瞥向侧边的言子暮,眼见他仍然神色淡然元帝又笑呵呵开口道。
“雁南再有一年就要及笄了,今日重林宴东耀才俊皆聚集于殿中你可有看中的人选啊?”
音落四周一片寂静,各个党羽的官员听到这话心思活络起来聚精会神盯着容疏月,沈惜闻言心中一紧预备起身却被珍嫔拦下。她刚抬头便瞥见晟王朝这边赶来,她知晓如今的局势自己越是心疼容疏月越是不能大意出错所以只能按捺性子愤愤坐下。
“父皇这样问疏月妹妹只怕羞的没法开口呢!况且要说才俊青年我皇家男儿也在其中,疏月妹妹觉得我们如何?”
晟王一句话打消了那些春心萌动的少年,毕竟他们再想得到容家扶持也没胆子和皇家抢人。原本元帝只是想试探言容两家,晟王这突如其来的建议却正中其怀,毕竟要想安枕无忧得到凤族助力联姻是最可靠的方法。
容疏月抬眸注视着皇帝父子,不用思考她也知晟王和元帝心中的计算随即她敛去笑意正色道。
“龙子凤孙自然尊贵不凡,但幼时长离神殿尊者曾批命雁南此生姻缘情薄须修行养性专心供奉凤神,若有违背血亲恐有灾殃今日雁南要辜负陛下和殿下的美意了。”
说完容疏月略带歉意看向元帝和晟王,父子二人脸上皆无笑意有些绷不住,高台上眼见气氛紧张珍嫔牵着七公主款款上前劝慰道。
“若说血亲谁能亲过陛下呢臣妾看陛下还是莫要为难县主了,从容家回城至今多少人羡慕陛下有县主这样熨帖的小棉袄呢!况且天下虽大但能入长离神殿尊者眼又能供奉凤神的寥寥无几臣觉得县主可是咱们东耀的福星呢!”
“是啊父皇,这福分其他国家怕是想求都求不来呢!寄欢就想入凤族替父皇分忧可寄欢没有疏月姐姐聪慧去不了凤族,现在有了姐姐父皇难道不高兴么?”
若说珍嫔的话提醒了元帝他也在至亲之列命理之中,那么七公主慕寄欢的童言无忌却是戳中了他的死穴,纵使他再想将容疏月捆绑在皇家但是凤族却万万得罪不起。
说来先帝也曾用计谋强行将凤族圣女留在后庭,但最后换来的却是战乱和圣女难产离世,想到这里元帝神色缓和了些许含笑看向寄欢。
“爱妃和寄欢说的对有雁南这样的孩子是东耀之幸,以后谁也不准再提雁南,不,是不准再提容家两个孩子的婚事。”
音落言容两家所有人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便是沈惜和珍嫔也不由怔住。
原本众人以为珍嫔和七公主的话劝住了元帝,不曾想他宁愿做个恶人断了容家兄妹的所有姻缘也绝不给言家一丝机会。
台下方才还想私下再设法转圜的人家见元帝发话彻底歇了心思,只有魏家坐席上先前悲伤的魏文沁心情愉悦十分畅快。
这样恶心人的决策言家并不是头一回遇见。当年元帝立太子时发现言家兄弟与慕千辰十分亲近,他为了不让慕千辰背靠国公府居然光明正大将预备与言鸿轩订婚的杜家嫡长女赐婚给了他。
当时两家人及皇后母子苦苦哀求数日不得应允,最后元帝发话若是不能正侧妃同时进府太子也不必册立,最后无奈之下慕千辰与杜染清背地里约法三章才完成了婚事。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不册立对慕千辰来说并无所谓,但让杜染清背上阻碍立储的名声言官不会放过她,到时候除了殒命她也没有其他出路还会连带杜家一同遭殃。
也是因为这样言家兄弟后来对所有皇子一视同仁相处只能私下里帮助太子,而为了让老皇帝彻底放心太子对侧妃和正妃同样疼爱。只是无人知晓他们从未同房过便是圆房的喜帕也是指尖血染红,也是从那以后言鸿轩和杜染清再没单独见过一面便是宫宴遥遥相望也是不能。
看着举杯欢饮的元帝和努力克制不敢向台下看的杜染清容疏月心中越发沉闷,于是她抽出丝帕擦拭了嘴角起身同容砚书交代了去向便悄悄从侧门出去,看着阴郁离开的情敌魏文沁四处查探发现父兄不在也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等到言若羽如厕回来发现姐妹不知所踪忙通知了自家兄长,当即容砚书便告知了她去向二人皆松了口气,但在他们环视一周没有寻到魏文沁身影时心中顿感不妙慌跑向殿外。
容疏月想不明白世间为何有元帝这样卑鄙的人存在,也难过言子暮原来有命定的姻缘。明明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难过,就在她走到御花园湖边想要坐下时身后响起魏文沁尖锐的声音。
“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威风凛凛的雁南县主啊!怎么发现你没有机会嫁人开始难过了?呵,当初不知是谁嘲讽我不配到头来你不也一样没有机会。”
魏文沁满脸嘲讽不屑抬手侍弄着簪花十分造作,容疏月心情不佳懒得搭理她转身便向另一侧走去,魏文沁见她无视自己气急败坏追着她不放。
“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不过是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公主母亲罢了,若是你身上没有皇家血脉你看他会不会高看你一眼。”
音落容疏月顿住脚步眉眼染上血色冷声道。
“你说什么?”
魏文沁昂着头得意洋洋上前预备再重复一遍却被容疏月揪住住衣领抵在树上不能动弹,看着她染上血色的眼眸魏文沁眼中闪现一丝慌乱却还嘴硬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还能恼羞成怒杀了我不成?”
魏文沁梗着脖子不肯服软容疏月彻底被激怒,就在她要动手之时身后传来言子暮和言若羽的声音,瞬间容疏月眸色一片澄澈忽然她松开魏文沁邪魅一笑。
“你猜若是我现在落水他会怎么样?”
魏文沁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容疏月一把抓住胳膊拉扯。
“魏小姐我知晓你厌恶我但你怎么能不顾我们两家情谊呢!”
音落不等她反应顺势跌落湖中,魏文沁惊慌摇头看着来势汹汹的兄妹二人慌张道。
“不是...不是我...她自己跳下去的。”
言子暮横了她一眼毫不犹豫跳水将容疏月救了上来,言若羽瞧见她浑身发抖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二人急冲冲跑向了离的最近的静安宫。
沈惜原本嫌宴会无趣又不想应付老皇帝提前回宫想要休息,怎料刚进殿门就听宫女来报说言子暮抱着容疏月过来了。她听完着急忙慌让心腹封锁宫殿而后找人去寻容念瑾,怎料她刚去前殿就见二人浑身透湿身后还跟着神色焦急的言若羽。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紫竹快带县主去更衣,小方子你带子暮去偏殿再拿昨日新给殿下做的常服,嬷嬷你去小厨房煮两碗姜汤迟了两个孩子要着凉的。”
沈惜有条不紊的分配着事宜二人被分别带去换衣,眼见他们离去沈惜抓住言若羽的手焦急道。
“若羽你和我说说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缘何你哥哥和月儿会搞得这样狼狈。”
想起魏文沁那让人恶心的嘴脸言若羽更加生气,一五一十将先前在湖边看到的一幕和沈惜说明。此时被宫人催促着赶来的容念瑾一同听完事件始末恨不得立即去拧了魏文沁的头,沈惜一面劝他一面叫来宫中的嬷嬷眉眼怒意不减。
“嬷嬷你亲自去皇后宫中一趟将事情禀明再将宋嬷嬷请来。”
说完沈惜心腹沈嬷嬷欠身行礼告退,此时言子暮换好了衣衫进入大殿。沈惜看着神色慌张的少年温声安慰。
“你莫要担心月儿喝了姜汤现下已经无事,但你不可久留今日之事我会对外宣称是念瑾救的月儿,魏文沁那边我会让宋嬷嬷用秘药催眠不会说漏嘴。”
沈惜一番安排严谨合理众人十分安心,但想到容疏月身子弱言子暮还是坚持去看了她。
不知是因为魏文沁的话刺激到了她还是因为言子暮那句命定之人容疏月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今日多谢言二哥仗义相救,过几日疏月自会登门道谢。”
再次听到这样疏离的称呼言子暮怔住神色愠怒袖中的手不自觉收紧,容疏月这话一出就连言若羽容念瑾也是不可置信。
“卿卿你非要和我这般生疏吗?”
容疏月看着他受伤的神情有些心疼,但脑海中他一字一句说有命定之人言之凿凿的画面挥之不去。
“那我要如何呢?还是你喜欢魏文沁那样的?”
听到这话言子暮彻底失控抓住容疏月眼眶通红,此时一枚平安符自袖间掉落言子暮颤抖着手捏起,他死死盯着容疏月她却低头不敢对视。
“那这十年来的平安符又算什么呢!”
言子暮哽咽的声音听得在场的人心中酸涩,容疏月闻言更不敢抬头看他只沉默不语。
言若羽看着纠结的姐妹和心碎的兄长不知如何劝慰,她总觉得容疏月对言子暮的感情上十分矛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看着不发一言的容疏月言子暮拭去脸颊泪痕将平安符放在她手边神色清冷。
“罢了,一个不顾惜自己性命的人求来的平安符又能保几分平安呢!县主还是自己留着吧!”
音落言子暮拂袖离去在他消失内殿瞬间一滴清泪落在平安符上,她缓缓抬头想要起身却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卿卿”
“月儿”
“蠢丫头”
耳畔兵荒马乱的叫喊声渐渐模糊容疏月意识越来越沉,恍惚间她看到绿叶纷飞的午后那个迎着光向他走来的少年眉眼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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