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的广场一身白衣的顾红缨低着头仔细组装长明灯,她身边三三两两围坐着百姓所有人沉默寡言手上的活却不停,英王妃提着食盒小心绕到中间柔声提醒道。
“我带着府上厨子做了些糕点大家歇歇吃完再做吧!”
说完埋头苦干的百姓和孩童缓缓抬头连连道谢,这是为圣女梅南卿祈福的第五天。
顾红缨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又继续低头扎灯,她手上被竹篾戳破的伤口结痂了裂开裂开后又结痂就连竹丝上都沾着血迹,她身旁勤快折灯笼纸的小姑娘嘴里咀嚼着糕点看着不知疲倦的少女。
“郡主姐姐,圣女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是祈福以来第一次有人好奇容疏月本身,小孩子总是这样可爱有一个提问其他的孩子也围了过来。
顾红缨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手中速度慢了下来,她抬眸看向天空脑海中浮现容疏月在山林吃力背着她的场景。
“她呀是个爱逞强的姑娘,分明自己瘦瘦弱弱的却最看不得人间疾苦,明明最是怕疼遇到事情还总挡在家人朋友身前......。”
在顾红缨心中容疏月就像是长在山崖坚韧不屈的松柏又觉得她像山谷里幽幽散发芬芳的兰花,她的存在总是让身边人不自觉温暖也总是叫人心疼。
顾轻舟英王妃看着沉默了几日如今滔滔不绝讲述好友事迹的少女眉眼越发温柔,从来最爱红装的姑娘为了祈福只着一身素衣,从来最厌恶细致的手工活如今她做的却比谁都娴熟。
“哎呦!我的天爷穆十弦你就不能将边缘扎的再紧些么?这是要升天的若是飞到一半掉下来不吉利。”
向来淡定的穆十弦定定看着她听话又上手缠了几圈线添了些浆糊,等到手上的灯完成他抓住顾红缨皱眉道。
“郡主绷得太紧了歇会吧!”
闻言顾红璎表情僵住退回自己的蒲团,而后低头继续扎起长明灯声音变的低沉。
“容叔说祈福的灯越多越好,容疏月这个臭丫头最是娇气再让她睡下去等醒了肯定要嚷嚷自己哪里都疼。”
是了这么娇气又怕疼的小姑娘为了护住万万天下人眼也不眨狠狠抹了脖子,如果不是玲珑尊者手上还剩下两朵玲珑花她脖子上那道骇人的伤口想愈合也是艰难。
分散出去寻求帮助的容家父子融在人群中夜以继日扎灯放灯祈愿,凤凰山背面废弃神殿容疏月脖子上的纱布已经拆下伤口只留下浅浅红痕,她飘荡在一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仿佛怎么走也寻不到方向前路无穷无尽。
“有人吗?有没有人?”
她摸索着向前忽然面前出现一道金光,记忆中那个熟悉身影再次出现。
“师父。”
容疏月哭着扑向凤玲珑可却穿过虚影凤玲珑转身慈爱看着她。
“阿离别怕,师父只是到了该走的时候,往后你要好好活着好好带领凤族看顾百姓。”
容疏月泪眼朦胧不解偏头。
“我不是已经....。”
“是,你献祭了还好我剩下仙元足以保住你。”
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影容疏月彻底反应过来,她追着凤玲珑飘散的虚影跌跌撞撞狂奔追逐。
“师父...师父你别走,你别丢下长离。”
容疏月看着坚强却最是接受不了别离,凤玲珑最后一丝魂魄飞散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阿离,不要为师父难过于我而言这是解脱,我活了这些年也活够了以后便要靠你自个儿了。看,你不是一个人他们来接你了。”
说完彻底消失容疏月扑空跪地痛哭,忽然她眼前逐渐明亮身边点点烛光化为晶亮流萤汇成河流将前路铺满,登时此起彼伏的祈求声响起。
“信女愿以十年寿命换姐妹容月卿苏醒。”
容疏月震惊这声音是言若羽。
“阿良,圆圆以后都将自己的糖果供奉给您请您让郡主姐姐快些醒来。还有我还有我.......。”
这稚嫩的童音分明是临安郡那群孩子容疏月眼眶越来越红。
“弟子南君悦愿以灵气寿命换吾妻醒来恳请上苍聆听我愿。”
“怀夕。”
容疏月眼眶氤氲的泪水再次滑落。
她耳边呢喃虔诚的祈福声交织,有老人有孩童有少女有男子还有日日惦记她的家人朋友,她顺着长明灯点亮的路眼中含泪努力向光芒最盛处跑去。
“卿卿”
守在她身边数日的言子暮正低着头难过忽然紧握的手轻轻颤动,当他抬头瞧见日思夜想的人儿撑开了眼眸几乎手脚并用爬起来去叫两位长老。
“外祖,蓝爷爷,卿卿醒了,卿卿醒了。”
向来稳重雅正的言二公子笑的像个孩子,梅无尘嫌弃瞥了一眼推开他往里边走。
进入里间二人一左一右将手搭在容疏月脉搏以灵力查探。床边旁边像木头站着的言怀夕抿着嘴比谁都紧张,半晌二人舒了口气笑着拈胡须。
“不错不错这下身子彻底痊愈了。”
“真的吗?”
“嗯?”
蓝靖淮梅无尘狠狠瞪着言子暮简直没眼看,言子暮紧紧抱着容疏月声音都在颤抖。
“卿卿,你终于醒了。”
容疏月贴着他紧闭双眼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幸福的笑。
“怀夕我回来了。”
容疏月醒来的消息传出凤凰山各处翘首以盼的亲友和百姓欢喜的手舞足蹈,当天北云和东耀庆为祝容疏月获得新生的流水宴摆了一夜。
临安郡累到快要虚脱的容念瑾哭着哭着笑了,孟冬扶着他去潇湘楼洗漱用饭又听他指派寻了染发膏药给发丝上色,守在东耀皇城的言若羽听到消息再也待不住拽着南栀骑马直奔凤凰山。
外边欢呼雀跃庆祝的礼花一响接着一响,烛光昏黄的御书房被毒药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元帝迷迷糊糊睁开眼眸,今日合宫上下皆欢呼雀跃去看烟花只有他一人孤独待在这空荡的殿宇。
他费力摸出暗格下药丸那是能最后支撑他给自己体面唯一的手段,就着凉水慕景元用力咽下苦涩药丸身上逐渐恢复力气。
他撑起身子艰难走向金黄龙袍用尽力气取下穿戴齐整,他这一生坎坎坷坷真正大权在握也不过三十多载没曾想最后自己落得这个下场。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烂在暗无天日的房间也实在无力抵抗,慕景元缓缓挪去桌边展开崭新圣旨洋洋洒洒写下这些年之事末了盖上鲜红玉印。
这次他是真的斗不动了,做完这一切他起身环视四周神情比往日还要淡然,其实慕景元打心里是不愿低头的但他也怕不写罪己诏会被推翻身份。
他挪着沉重的步伐去往窗边,入夜繁星点点清风拂面像极了初见言皇后的那天,他手上捏着她最爱的兰花步摇靠在椅背在他合上眼迷蒙中那张熟悉面容悲戚转身。
“汀兰。”
古稀之年的慕景元呢喃着少时惊鸿一瞥的名字没了气息,直到内里彻底没有动静寿全才引着已经是太子的慕千睿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自己恨透的父亲终于死了他心里似乎也没有很高兴,寿全神色复杂看了眼像是睡着的元帝去到桌案拿起圣旨捧给慕千睿,他怔怔看着交代清晰的诏书忽然心中空了一块。
“死了也好死了省的再碍眼。寿全立即召礼部尚书觐见,先帝罪孽深重不必守国丧了直接入棺椁下葬吧!”
“陛下。”
寿全被他的决定惊到自古以来便没有这样的先例,他这样做无疑让元帝除了先帝的名头以外再没有该有的尊严。
慕千睿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道。
“我没他那么虚伪他做了那么多恶事总要有报应。回头记得让人将乾元殿收拾出来,这里打扫干净以后便改成官员休憩之所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当他心情低落踏出门框叶婉桐和慕千辰就站在门外,他们依旧是温柔笑着叶婉桐上前牵着他也牵起慕千辰。
“咱们回去用甜汤。”
慕千睿眼含泪花笑着随她牵着往一路明亮的连廊走去,寿全最后恭敬给元帝行了大礼。
“老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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