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往事,灵川浑浑噩噩地挥笔作画。他知道如果不画,柏崇是不依的。
清晨,外面的鸟鸣唤醒了沉睡一夜的大地,柏崇从榻上起身,看到灵川跪伏在案子上,已经睡过去了,画纸压在他臂下。
柏崇轻轻挪开他的手臂,拿起画纸细看,画上两个小人倒是惟妙惟肖。
灵川惊醒,揉着通红的眼睛:“你答应我的事,可以兑现了么?”
柏崇看画看得入迷。果然是丹青高手,作画做得这般精细传神。
灵川低垂着眼眸:“你藏好了,莫被旁人看了去。”
柏崇放下画纸,发现灵川的两只膝盖肿得很厉害,像两只红馒头似的。
“你跪了一夜?”柏崇揉着他的膝盖问道。
“你逼我跪的。”灵川轻声说。
“我睡着了,你不会偷着起来坐会儿?把膝盖跪成这样,腿还能走路么?”
灵川别过头去:“我现在这样被你囚住,哪也去不了,要腿有何用?跪坏了就坏了吧。”
“好啊,那你别要了,本王给你撅折了吧。”柏崇抬起他的腿。
好消息:小池被放出来了。
坏消息:灵川下不了榻。
小池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坐牢这些天吃不好喝不好,亏了狐狸关照了狱卒,倒是没使劲儿用刑,就是熬的太厉害,面黄肌肉的,憔悴得很。
惦记着灵川大人,小池草草洗了洗,洗干净就赶来摘星楼。
“大人,你没事吧?崇殿下没为难你吧?”
灵川摸摸他的头:“我没事,你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好生养养,不用伺候我。”
小池眨眨眼:“大人,你为了救小池,受了不少罪吧,你又受伤了。”
灵川劝慰道:“不是,我不小心摔伤了。”
“那我去太医院给大人抓药。”
灵川拉住他:“不忙,你歇着吧。”
小池动作伶俐,早跑了出门去。
流云得知这几日灵川日日呆在柏崇房里,气得茶饭不思,满屋子东西砸了个粉碎。
“姑姑,你说,我哪里比不上灵川?”
“公子,您是英雄贵胄之后,地位尊贵,灵川大人哪能跟您比呀,他再受崇殿下青睐,身份也是见不得人的,日子久了,崇殿下腻了,自然也就不再召见他,以色事人,哪有长久的?而公子是堂堂正正的王妃,您和殿下才是长久的夫妻。”
“嗯。”流云心里亮堂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他才是和柏崇生同寝,死同穴的人。
“对了,我父王什么时候入宫觐见?”
“公子,就是这几日了。到时候殿下顾着迎王爷的颜面,肯定会对公子多加恩宠的。”
迎王入宫觐见,是宫里的大事。
说是入宫觐见,其实是示威罢了,毕竟他现在是稳定靖国的关键人物。
乾坤殿上,狐狸沉吟着,仔细斟酌着措辞,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柏崇 :“崇殿下,迎王要入宫觐见,说是觐见,实则是试探殿下的态度啊。”
柏崇抬眼:“本王又不傻,用得着你说。”
“主要是,他不仅是要试探殿下对他的态度,更是要试探殿下对王妃的态度啊。”
柏崇不耐烦:“本王知道,可那小贱人太过狠毒,还打柏宁的主意,撺掇柏宁做恶事,柏宁是本王的底线,他动了柏宁,本王不可能对他好。”
狐狸暗自吐槽:“拿柏宁殿下做借口做什么,分明是因为他差点伤害了灵川大人。
“那殿下装装样子,演戏会不会?王妃年纪小,大不了哄哄他呗,先应付完迎王再说。”
柏崇思索:“那赐兰溪苑些珠宝吧。”
兰溪苑里一派喜气洋洋,自打入宫以来,除了新婚日,兰溪苑还没这么热闹过。
“公子,瞧这玉簪颜色多纯啊,一看就是顶级翡翠,崇殿下这是疼爱您呢。”
铃兰姑姑笑着说。
流云看着流水般送过来的东西,也高兴,但不多。因为只是东西送过来,柏崇并没有临驾兰溪苑。
流云问杏花:“崇殿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杏花恭敬地回答:“崇殿下近日国事繁忙,每日大都宿在乾坤殿,怕王妃殿下清寂,特让人送些珠宝过来。”
“哦。”
说到底,还是不肯来,这些东西再好再名贵,也不过是些冰冷没有生命的身外物,怎抵得上活生生的人呢。
灵川在摘星楼养着,自打柏崇回来后,百般折腾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没断过,那把箜篌也坏了,他再也不会弹了,如今画笔也提不起来了,画了那样腌臜的东西,他的笔尖再也不配在雪白无瑕的纸上落墨。现在一拿起笔,就浑身难受。
六年前,他毁了柏崇,六年后,柏崇毁了他,把他所有东西打碎重组。
倒也公平。
被封上的窗子打开了,这是他在榻上求了很久,柏崇才答应给的恩典。
正在楼上望着窗外出神,突然柏崇出现在视线里,他抬头向上望,视线正好对上灵川的眼睛。
灵川的心沉下去。
他又来了,这意味着他今晚又不会好过。
“看什么呢?”柏崇走进来问。
“没什么。”灵川淡淡地回应。
柏崇扳过他的身子,抚着他的唇角:“别站在楼上窗子旁,你想让来往的所有人都看你么?贱货!”
灵川心里苦笑,这点自由都没有了么?
“你听到了没有,别装死。”柏崇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
柏崇坐在椅子上,对他招招手,“过来。”
灵川乖乖走过去,柏崇把他圈在怀里。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光华夺目的珍珠。
“这是本王在东海练兵时得的珍珠,是绝世的好珠,好看么?”
灵川点点头。
柏崇拿着珠子,放在灵川的束冠头簪上比划着。
“这珠子倒是配你,赏给你吧,明日让司制局的人给你镶上。”
“我不要,你赏给别人吧。”
“啪!”柏崇不轻不重地在他身上打了一巴掌。
“本王的话你也敢拒绝,本王赏的任何东西你都得受着,知道么?”
灵川低着头。柏崇把他的束冠头簪取下来,头发披散下来,如瀑的青丝隐隐掩映着雪白的肌肤。
带着一丝脆弱,是别样的漂亮和风情。
柏崇抬起他的下巴,把玩着掌心里柔滑的青丝。
“还疼着。”灵川轻声提醒。
“嗯,明早有要事,今晚本王回乾坤殿歇息。不碰你。”
灵川抬起头:“怎么了?边境又有事端?”
柏崇揉揉额头:“还是那些藩王作乱的事,扯得人头疼。你歇着吧,本王走了。”
柏崇走了,拿走了灵川的束发头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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