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广陵见门卫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电视全然不知道他看守的铁门被打开了。
“吱呀——”
“看来张两清已经进入精神病院里了。”
沈安问,“这里这么大,我们能找到吗?”
君广陵的眼眸随意打量着周围几栋大楼,最终停留在挂有四号圆牌的大楼上。
“在那。”
在沈安的眼里,四号楼周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黑气,若静下心去听还能听到不少哀嚎声。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怎么了?”
“那里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说不上来。”
“这里的怨气与医院的不同,更何况人鬼混杂,你会觉得不舒服也是正常。”
君广陵见他心生退缩之意,便以拘魂锁两头各缠住自己和他的手腕。
“若真的很不舒服就拽锁链,我带你离开。”
五号楼内一片安静,沈安和君广陵走了一路无人能够看到他们。
即便中途遇上了几只孤魂野鬼,但也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慌忙逃窜不见了。
君广陵并没有在意,径直带着沈安上到四楼。
一到四楼,周遭的空气也冷凝了下来,不知为何脚下有冷风倒灌。
若非沈安现在是鬼体不怕冷,不然早被这冷风吹得毛骨悚然。
宽敞的过道上,消毒水的气味围绕在鼻尖,格外刺鼻。
沈安忍不住蹙了蹙眉,他看着空中时不时一闪而过的鬼影子,眼皮直跳。
君广陵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但对于这些他并未多言。
习惯鬼的存在是他们身为无常的基本功。
君广陵已经习惯了,但沈安先前是人,并且刚接受自己变成鬼差的事情。
因此他不打算激进,而是想带着他循序渐进。
医院走廊里的鬼有的清醒有的疯癫,它们不知为何停留在这里,每次都重复着死时的场景。
君广陵带着沈安在一间病房,301病房,患者——白犸。
君广陵能看到这间病房内残留着路引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
沈安也看到病房牌上的名字,一时竟然觉得很熟悉。
“白犸?好熟悉的名字,总感觉在哪听到过。”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君广陵带着他直接穿过房门,进入到洁白静谧的房间里。
清凉的小风穿透微敞的窗口,带动着纱帘笼罩在一人身上。
男人一身病号服,肤色苍白,五官清秀,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眸却透着无尽的凄凉。
他像是有所察觉,手上的画笔一顿,下意识回望却在房内看不到任何人。
沈安见到人这才想起先前新闻报道过的一个天才画家因心理原因退出画坛,自此销声匿迹。
他记得白犸这个名字,因此才会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君广陵在白犸的身边看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身影,他能确定那个少年就是张两清。
“你不该偷偷逃出土地庙。”
张两清看到他们也不觉得惊讶,澄澈的眸里只倒映出白犸的容颜。
“我不能离开白犸哥哥,他已经没有朋友了。”
“可你已经死了。即便你陪在他身边,他也看不到你。”
“没关系!”张两清皱着小脸,“只要我能陪着他就可以。”
君广陵直接了断道,“你可以,我不可以。跟我回地府投胎去吧。”
张两清一听当即化为一团黑雾要开溜,君广陵刚抬手拘魂链便要顺着他的指示缠住那团黑雾。
可没想到,门嘣的一声被打开,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便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径直来到窗口将窗户给关上。
“白犸,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打开窗户吗!”
白犸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又将注意力落在画架上的画上。
妇人见到他这样,气的面色狰狞,她极力隐忍却又带着疯癫的模样。
“白犸,我是你母亲!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沈安见着忽然闯入的人,一时都没注意到原本还打算逃跑的张两清忽然怒目圆瞪的看着那个妇人。
妇人见他不搭理自己,气的将画架上的画给拿走,当他看清楚画上的人时面色彻底忍不住。
“你为什么还在想他?你告诉我……为什么?白犸!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男人啊!”
白犸被她抓住肩膀,面色毫无波动,他就像是一个木偶任由面前的人质问晃动却不予回答。
“放开他!”张两清周身萦绕着一股莫名的赤红色鬼气,他蓄力要向着那个妇人扑去的瞬间却被君广陵的拘魂链缠住拉远。
“你要杀她?”
张两清赤红着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目眦欲裂的妇人。
“喜欢他……有错吗?”一直缄默的白犸忽然开口,轻飘飘的一句却让那个妇人浑身颤抖。
“你为什么不能服个软?”妇人眼眶渐渐红了,“只要你放下他,你就可以继续做才学横溢的画家!而不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异类!”
沈安不自觉蹙起眉,看着那个妇人的眼神有些厌恶。
“你都将我送到这里来了,还做着让我服软的美梦吗?”白犸十分冷静的推开她,黑眸死沉,“恶心。”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房内回荡。
妇人颤抖着手,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打了白犸。
张两清彻底怒了,周遭的怨气疯涨险些让沈安受到殃及。
“闹够了吗?”白犸像是感觉不到痛,他只轻轻回了一句,“能不能别来打扰我。”
妇人像是被白犸的眼神刺的心中钝痛,顶着漠然疏离的目光她逃也似得跑了。
白犸看着被摔在地上的画,面不改色将其捡了起来,指尖轻抚画上之人的面庞。
“哥哥……”张两清见到这样的白犸,想哭却又哭不出一滴泪来。
因为鬼无泪。
“若你不想给他造成麻烦,就老实些。”君广陵的话让难以控制住情绪的张两清如梦初醒,但他身上萦绕的那股怨气依旧很冲。
沈安见状也凭着感觉将拘魂链召唤了出来也缠在张两清的身上。
君广陵见张两清身上的怨气直逼厉鬼,一时也觉得这事开始棘手起来。
白犸将画重新放回画架上,可这一次他并没有拿画笔继续作画。
因为这幅画已经被毁了。
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漫无目的的站在窗前将窗户重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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