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父泣不成声的紧紧抓着女儿的手:“顾蕴,你个老不死的,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啊~”
“我的阿凝哎~,我的女儿~呜呜呜呜——”
“多疼啊!这得多疼啊!我的阿凝最怕疼了!她最怕疼了你知不知道——”最后一句,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他,或者说他们都像刀扎在胸口一样,痛不欲生。
顾父和顾千星都低着头,红着眼,悲伤的站在帐子,双手无力的垂落。
听着骂,这是他们应得的。
每天守在女儿床前,每天都给她念叨儿时的趣事,念叨自己多想念她。
“凝儿乖,别怕!爹爹来了。”
“凝儿,你师父正快马加鞭的赶来呢,你不是早就想他了吗?快醒来吧~”
“凝儿,等你醒了,爹爹带你远走高飞,到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咱们重新生活。”
“凝儿,你不想爹爹么?咱们也该去看你娘了,你娘最喜欢你吹笛子了,爹给你吹一个……”
“你看,爹吹的不好听,你来吹好不好?”
“凝儿,爹不能没有你,爹赚的钱都是为了给你花,你快醒来好不好?爹什么都给你买……”
“凝儿,你就这么放心留爹一个人在世上孤独终老?呜呜呜~”
他一遍一遍,咬紧牙,忍住泪,不敢离开,生怕再见试探不到那微弱的呼吸……
——
又半月过后,乾国大胜!
北漠王庭送来求和降书,愿意送出大量牛羊,珠宝,美女,只求乾国退兵。
“不可能!你说过!那多罗仑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乾国的战火要焚烧北漠王庭一切生灵!父亲!你说过——!“顾千星愤怒的撕碎了降书,血丝遍布眼里满是阴鸷和恨意!
顾父看着他的眼睛愣住了,自己恣意率真,无邪聪慧的小儿子怎么变成杀气这般重的人了?
他抿着唇,重重的叹息一声:“主谋那多罗仑已被生擒,北漠大军伤亡惨重,这些赔偿送出,需要十几年才能缓过来,这些......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顾千星一拳打在面前的桌子上,他们有亲眼见到她受辱的样子但,他见到了她遍体鳞伤,衣不蔽体,听到了那多罗仑苟延残喘中污秽的描述,听到了北漠士兵的意淫狂笑!
怎么能原谅?不能原谅!
“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灭国的代价!”
顾父不赞同的怒斥出声:“放肆!住口,这是陛下同意,岂是你我能做主的?”
顾千星眼神微眯冷声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顾父大惊,靠近他,左右听了听,旋即又低声劝阻道:“住口吧!北漠也有无辜的妇女孩童,难道你要变成那多罗仑一样的恶魔么?这不是关凝想看到的!”
不是阿凝想看到的?不是?
顾千星眼中的杀戮淡了几分,多了几分犹豫和痛苦,是啊,她那么善良坚毅的人。
那怎么办?
阿凝你醒过来,告诉我好不好?
——
顾千星想到了最好的报复的办法!
那罗多仑死了
死在十八般酷刑下,第一般就是阉割
在北漠王庭军前,两军和谈时,当众阉割......
此后每天都赤裸的捆在柱子上,游荡整个北漠军中,他十分屈辱,几次欲自杀都被救下。
关凝所受,百倍还了回去。
北漠,那罗圣主咬牙看着,不敢阻止,为了一个儿子,放弃整个王庭和自身的荣华富贵,不...不值得。
——
大军班师回朝,顾千星和关父留在边境城里,关凝受不住长途跋涉了。
转眼夏初,她终于醒了,眼神空洞,只有看见关父的时候才有些感情,大多时面无表情像个木偶娃娃,她怕黑,怕巨响,不喜欢嘈杂的声音,晚上要关父吹笛子才能睡着。
她好像忘了顾千星,好像忘了......
忘了好啊,只要她活着就好了。
秋风起,她能下地了,关父和她师父一左一右护着她,慢腾腾的去散步,去钓鱼,去采花,她像个落入尘世的花仙子,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如果脸再圆润些就好了......
她笑了,关父钓到大鱼蹦起来收鱼的时候她笑了......
可她怎么不要我了呢?我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阿凝。
顾千星坐在大树的枝丫上,满目憧憬的盯着树下不远处,安静坐着的人。
他闭上眼睛,抬手挡住阳光,再次劝慰自己,忘了也好。那些耻辱痛苦的事情,太要命了......
冬雪落,梅花开,她在院中赏梅,他在房顶听雪,看花。
他要回去了,京都那边顾父找不到好的借口了,皇帝要见他,要见一见这个杀穿北漠王庭的少年将军。
还想让他见见六公主,六公主到了成亲的年纪,少女怀春,爱慕顾千星很多年!
又一次安静赏花的时候,一个伙房丫头趁着贴身丫鬟去添热茶那么一会儿功夫,摸到关凝面前。
姑娘脱的只剩一身白色里衣,冻的瑟瑟发抖,泪眼汪汪,咬着唇,苦大仇深的看着她。
彼时关凝正在折花,回头见到这一幕很惊讶,这院子很少能进来生人“你……怎么了?怎么穿那么少,脸上那么难……”
“小姐——”丫鬟苏苏和醒醒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万分的惊恐混合着托盘,瓷碗,琉璃落地的脆响。
噗嗤!
黑黢黢的脖子瞬间豁开一道大口子。
鲜红的、温热的、黏腻的血撒了她满身,满脸,甚至嘣进她的眼里,僵住的人眨了眨眼睛,只能看到血色一片,闻到令她作呕的腥味……
在哪里见过?闻过?
一瞬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白衣渗血,中门大开,寒风像利箭就这么毫不费力的掀开她的衣服,刺入她的骨血,到处都是饿狼,到处都是……
像脚底生了根,像浑身上了锈,像那天被死死捆在风沙里……
“来人!来人!快处理掉!处理掉!”
“小姐小姐!”柔软的丝帕慌乱又尽可能轻柔的擦拭脸上的血。
突然,像大梦初醒般看向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四周,心里无限的屈辱,我怎么还活着?
关父着急的赶过来,把关凝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眼中都是后怕:“凝儿,凝儿,你看看我,是爹!爹在,不怕~不怕~”
侍卫和丫鬟收拾完血迹和尸体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地。
“查!”素来温和的师父祁瞳,怒目圆瞪“加强守卫!再有下次,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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