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人声鼎沸。
江妱穿了件素雅的浅蓝绣白梅图纹的长衫,乌发梳成坠马髻,用玉簪固定,鬓边别了朵粉白相间的珠花,整个人透露出几分娇俏灵动,比平日里更加惹眼。
张淮阳热络地奔迎过去,刻意挤开李澈的位子,讨好道:“江大人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江妱看了他一眼,没搭腔,径自走向首座。
这样冷淡的态度让张淮阳有些尴尬,不过也在预料之中。
“江大人!”
县令官低一级,座于左侧位,右手边则坐着张清和主簿。见江妱到了,所有人都起身行礼,唯独忽略了李澈。
县令凑上前,谄媚道:“昨日照顾不周,没成想今天江大人还能赏光来参加这宴席,实乃蓬荜生辉,我已经准备好薄酒好菜,请江大人……”
话未说完,就被李澈打断了:“县令大人眼里只有江大人没有本将军?”
“呃——”县令愣了下,很快恢复镇定,反问道,“自古女子为尊,李将军虽有管职在身,可倒底是一男子,又嫁了人,出嫁从妇,我自然是以江大人为重。怎么,李将军这是对我的招待不满?”
李澈轻哂:“你倒是会找借口。”
张淮阳怒极而笑:“那我倒要问问李将军,你身为男子,是以妻为天,还是以己为天?”
这话明显挑衅了,李澈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区区一个小郎君也敢挑衅本将军,还轮不到你放肆。”
说着,李澈一把将桌上的酒杯扫落在地上。
砰!
酒盏碎裂,酒香四溢。
众人惊呼一声。
张淮阳吓傻了,张清则暗叫一声糟糕。
“李澈,注意礼数!”江妱喝住了李澈。
两个男子针锋相对,气氛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打起来似的。
张清忙站出来当和事佬,劝道:“将军息怒,既然是席宴众人都在场,不如各退一步,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如何?”
县令点头附议:“对对,先喝酒,边吃边谈。”
李澈抬头望着江妱,脸色极难看,张淮阳也不甘示弱:“将军又如何,到头来也是要嫁妻的,若是不能让妻主愉悦,迟早也是个被休的下场……啊!”
利剑直指他眉心,锋芒毕现,寒气逼人。
张淮阳吓尿了,扑通跪倒在地,“李将军,淮阳知罪,刀剑无眼,还请您收好!”
李澈没吭声,江妱亦是不阻止,众人噤若寒蝉,连忙跪了一片。
片刻后,李澈冷哼一声:“既知罪,那便领罚吧。”
闻言,张淮阳心中提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只听李澈补充了一句:“二十板子,记清楚了吗?”
一旁的将士头头走到正厅中央,双手抱拳“末将遵命。”
李澈收回长剑,拂袖离开。
张淮阳捂着额角哀吟一声,心中后悔万分,早知李澈脾性火爆易怒,当时就应该再忍一忍的。
江妱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目光从门外收回。
将士头头已经走到了张淮阳跟前,伸出一只手捏住他胳膊往后一扭。
咔嚓!
骨头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
张淮阳惨嚎一声,晕死过去。
其余人胆战心惊地瞧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等了许久,才终于有人壮着胆子问了句:“大人,这……”
江妱摆摆手:“我家夫郎是个性子烈的,我亦拿他没法子,还请各位海涵!”
说完,顿了顿,又吩咐将士头头:“记着,别下死手了,男子最是娇嫩。”
那声‘娇嫩’尤其阴阳怪气,将士头头点点头:“喏!”
众人心中腹诽,你家夫郎厉害,难不成你就不厉害了?要不是你是朝廷命官,谁乐意受这份窝囊气。
李澈走到门口停住脚步,朝身后瞥了一眼,直到见那门口被拖出来的人,眼里带着些许得逞的意味,这才转头离开。
院子里的哀嚎声越来越轻,渐渐消失,空气中仍弥漫着血腥气,刺鼻呛人。
直到人被抬进正厅,张清才擦擦汗,悄悄松了口气,走到张淮阳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样?”
张淮阳挨了十板子,张清担心他扛不住,怕他因此落下残疾,所以特意询问。
倒也不是真的关心,这姐弟俩,一个赛一个的利己。
她便只担心弟弟伤了皮肉,日后找不到好妻主,断了自己搭上弟妻升官发的路而已。
张淮阳眼皮半虚,屁股搭上一块白布,鲜红的血液从白布上渗出,他如一滩烂泥一般趴在地上,嘴唇干瘪泛紫,痛苦得不成样子
好在没伤到脸上,张清心里一松,但面上还是佯装着对家弟的担忧,“姓李的欺人太甚!”
“嘘……”身边的人压低了声音,警惕地环视一圈,提醒他小声点,“你忘了刚才的教训,若是被江大人听见了怎么得了?”
张淮阳一噎,偷瞄那首座上的人一眼。
江妱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依旧慢条斯理品尝美食,偶尔还与身边的同僚碰杯畅饮。
张淮阳咬牙切齿:“这笔账我记下了!”
张清皱眉:“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千万别冲动,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张淮阳瞪着他,恨不得撕破张清伪善的脸皮:“这次我认栽,算我运气差,但我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
说罢闭上眼睛。
张清叹气,扶着他躺在地上,又叮嘱身边几个亲信好好伺候他。
此时,江妱杯中的酒也饮完了。
她瞧了一眼死气沉沉的男子,又看了一眼面色不愉的张清,勾唇浅笑,从高座上走下来。
蹲在张淮阳身边,那本还在休憩的男子听见动静睁开双眼,看到面前那张美丽精致的脸庞,神情微怔。
接着,眸中顿时盛满了委屈:“大人,我疼——!”
男子矫揉造作的嗓音,差点让江妱方才食的那些都呕出来,她强压住不适感,温柔安慰道:“不疼的,忍忍。”
说罢,取了帕子替他拭汗。
“唉,真可怜,我家夫郎是个暴脾气,我使唤他不得。还想着明日让淮阳你陪我四处走走的,看来也是没这机会了。”
江妱一边用帕子给男子擦汗,一边幽幽叹气。
张淮阳眼底闪过一丝急切,一抬身子立马痛得龇牙咧嘴,旋即恢复镇定,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人哪里话,只要您开口,淮阳明天一定准时赴约。”
江妱轻轻“嗯!”了一声,眼底一丝暗芒悄然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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