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回到伦敦后,久违地见到了时钟,现在是他从阿兹卡班离开的第二天的晚上八点。
伯莎带西里斯填完一系列的资料,两人刚从魔法部出来,街边的路灯光温柔地铺在石板路上,这一切对西里斯而言都还像是场奢侈的幻觉。
今天是1989年9月9日,后天上午九点西里斯需要作为证人参与一场听证会。
当然并不是佩迪鲁的听证会,那个曾经背叛和陷害他的小人,早已因为证据确凿和数罪并罚,马不停蹄地搬进他空下的牢房。
西里斯要参与的,是关于魔法事故灾害司副司长福吉渎职的听证会。
在伯莎离开的这短短两天,老克劳奇已经将福吉赶入狂风骤雨般的舆论中心,他以雷厉手段忙碌地运作出一张巨网,势必要让福吉栽个大跟头。
“你有地方去吗?”伯莎问道。
西里斯下意识地想摇头,但立刻又点点头。
他忽然想起来,在一张1985年的《预言家日报》上,他看见了他的母亲沃尔布加的讣告,还是由纳西莎掏钱登出来的。
“好吧,那你别忘了听证会的时间。”伯莎摆摆手,独自走进右边的胡同里。
西里斯同样也转身向自己曾经的家——格里莫广场12号走去,那个从没给他带来过一丝温情和安宁的地方,他已经不记得具体的路该怎么走,索性闭着眼睛靠肌肉记忆去寻找回家的路。
格里莫广场的轮廓逐渐清晰,他掏出在魔法部存放了八年的魔杖,干涩地念诵着咒语,在11号和13号两栋楼间划出一道裂缝,裂缝越撑越大,逐渐化形为一扇门。
西里斯推开门,黑暗和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走进这个他无比憎恨又无法割舍的房子。
“孽障!杂种!卑贱的东西!你胆敢回来?!我就知道你改不了那肮脏的恶习!骨子里的丑恶让我作呕!快滚!滚出我祖上的家宅——”
高昂的尖叫回响在整个大厅。
沃尔布加原本以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分别用自由和性命,向全天下昭告了布莱克家对纯血的忠诚,她怀抱着儿子以此挣来的荣誉,无论内心是否苦涩,外表都端的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度过了余生。
但当她得知西里斯的翻案后,沃尔布加彻底崩溃了,整日在画像里嘶吼和辱骂,就连唯一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每日例行为她擦拭画框时,沃尔布加都恨不得从画里爬出来,扇他两耳光。
西里斯冷漠地瞥了一眼画像上的疯子,他想暴起和她对骂,指着她鼻子冷嘲热讽,但他的喉咙嘶哑得难受,实在没有说废话的力气。
在试图将画像摘下来无果后,西里斯扯下一边全是灰的桌布,把画像遮了个严实。
世界终于归于死寂。
西里斯知道,这个房子里一定还有一个活物:“克利切。”
随着巨大的爆鸣声,枯瘦得和西里斯不相上下的苍白的克利切出现在画框旁,它裹着一条既臭又脏的破布,满脸憎恶地看着西里斯。
“西里斯少爷。”克利切不情不愿地弯下身,刻薄地低语,“老主人最讨厌的肮脏的背叛者居然还敢回来玷污她的房子……”
“我饿了,去给我做饭,立刻。”
西里斯暂时没有兴致和克利切计较,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记挂他的教子哈利和如今仅剩的好友莱姆斯,尽管他巴不得当即就冲出门去找两人的行踪,但魔法部三申五令要求他后天出席听证会,不能乱跑,还说这是邓布利多的命令。
西里斯倒在全是灰尘的沙发里,这柔软的触感立刻将他拽进梦乡,在迷糊之间,西里斯还在心里叨咕:
好吧,既然是邓布利多说的。
……
蛛毒中和剂的制作需要至少一个礼拜,期间安吉丽娜和弗雷德时不时会有片刻的清醒时间,乔治总是守在病床前不愿走,愣是在俩人断断续续地醒了昏,昏了醒中,把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给她们捋下来了。
安吉丽娜和弗雷德:这辈子没吃过这种连续剧一样的瓜。
斯黛拖着一条跛腿奔波往返于教室和魔法部数次,每天睁眼听证提交口供,闭眼备课改作业,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抓住佩迪鲁的功臣,老克劳奇还在明里暗里地示意她,等福吉下台,斯黛将会获得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的表彰。
“他似乎认定这是一件举世皆欲的珍宝,啊你是没亲眼目睹他那副‘恩赐给你’的傲慢姿态,非·常·令人倒胃口。”斯黛刚从魔法部回来,刚好赶上和西弗勒斯一同吃晚饭,斯黛舀出一碗奶油汤,开始晃悠着手腕,施展无声失温咒,嘴里念叨不停,“真搞不懂,他又不是法律执行司司长,每次都要在我和博恩斯司长说话的时候横插一脚,老天,这家伙没准是我见过最霸道的人。”
西弗勒斯觉得手里的烤土豆瞬间索然无味,他心里异样的情绪如野草般疯长,太过葱茏以至他都有些看不清野草所扎根的泥巴下掩藏着什么。
“你难道和表彰有仇?”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紧绷,“这是个极好的机会,抓住他对你的赞赏和期待——”
斯黛笑了,她眉毛轻挑,口吻戏谑:“看来西弗勒斯才更想要一些荣誉表彰呢。”
甚至连西弗勒斯自己都没来得及意识到的心底的妒意,在斯黛面前无所遁形。
这种妒意在斯黛解开魂器的秘密时,也在西弗勒斯的心里出现过一次,像是心间匆匆滑过一束蜿蜒窄脚的柠檬汁,再看便找不到了,只留下一缕酸楚的气味停留在原地,和难掩的喜悦杂糅在一起——鬼知道这份喜悦是从何而来。
这种感觉不太好受,它并非是一种肤浅的感觉,而是浓烈的情绪里暗藏的小剂量的毒。
上次是因为解开里德尔的秘密而高兴,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离解决所有魂器又更进一步了吧,无论如何,西弗勒斯也不可能承认他会为了别人获得成就而高兴。
西弗勒斯还想继续掩藏:“我在和你谈论如何骗取老克劳奇的信任,他家里窝藏的那个——”
“嘘——”斯黛的食指竖在西弗勒斯的唇前,距离近得不过厘米,“口不择言了,西弗勒斯,这儿还有学生呢。”
她们在礼堂的教师席用餐,目前教师席空无一人,而最近的学生在她们的十米开外。
显然斯黛在戏弄他。
她享受看他被揭下面具后不再自持的样子,似乎看见西弗勒斯做出任何只要出格一分的举动,都能让斯黛愉悦一整天。
西弗勒斯看见她眼底的笑意,那是明晃晃的对他的挑衅和自得。
他偏过头,冷哼一声:“幼稚,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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