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倚霜悄无声息,狐疑地看着缪嫤,微微拧眉道:“实不相瞒,此种情形对种内力之人伤害尤甚,他无疑就是一颗被弃之如敝履的弃子,如同用来拴住狗的一条绳索,可随时弃之。”
她抬头,目光犀利如剑,反问道:“莫非你会让器重之才与他人性命挂钩?”
闻言,缪嫤眼睛不安地转动,最终她拧着眉道:“所以该如何解?”
耳边一声长叹,岳倚霜对她救人的执着啧啧称奇,她道:“为何总是抓住这一点不放?你难道不该深思,这背后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缪嫤冷静地看了她一眼,虽未出言反驳,但其行为无不透露出坚定之意。只听她沉声道:“我自然知晓这一切并非仅是两人间的诅咒,然而在我看来,他的性命比这些都重要。”
“谁?”岳倚霜近乎本能般脱口问道,须臾,她便恢复常态,沉声道:“你这人倒也有趣。只是,若要断绝二人之间的关联,谈何容易。”她悠哉悠哉地用手扇风。
岳倚霜话音刚落,缪嫤心倏地高悬,却还是稳住心态道:“但说无妨,难易与否,无关紧要。”
许久未等来下文,缪嫤抬眼看去之时,正巧岳倚霜一脸严肃地盯着她,道:“在那之前,咱们得谈谈。”
“你想谈什么?”缪嫤这才稍松口气,心下了然,怪不得她总觉得怪异,此刻才知晓,岳倚霜与她交流太过熟络,甚至毫无防备之心,这可不是常人应有的反应。
岳倚霜撩了撩头发,道:“虽然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不过,或许只有你知晓。”
缪嫤了然,忽地笑道:“哦?你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妖精吗?”
熟悉了缪嫤毒舌的岳倚霜幽怨地瞪了她一眼,道:“闭上你的臭嘴!简而言之,未来我就是黛梨烟,而不是岳倚霜,记得不要叫错。我的名字……可是能给你招来很多男人的……”
谁知,缪嫤的反应不在她意料之中,接着便听到一句让她心梗的回答。缪嫤睁大眼睛认真倾听着,直到她说完,才道:“你有这么多儿子?……也难怪,毕竟年纪不小了……”
顷刻间,岳倚霜气得一跺脚,踩裂了方圆十里,由于没用妖力,缝隙还算小,不至于吞噬掉周围的树木。
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缪嫤偷偷地笑了笑,连忙哄道:“好好好,不是儿子,不是儿子。”
岳倚霜背过身深呼吸几口,再一转过身,直接盯着地面,不再去看缪嫤,她道:“岳倚霜该死了,我以后就是黛梨烟,明白吗?”
缪嫤并未立即答应,反而继续套话,她道:“起码得给我个理由。”
岳倚霜踌躇半晌,垂首道:“因为岳倚霜该死了。”
这句话后,缪嫤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道:“好。黛梨烟。”
岳倚霜抬头以后,动作利落不少,她笑着伸出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缪嫤看着她伸出的手掌,轻轻一击回应,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黛梨烟点了点头,道:“剥夺两人的内力即可。”缪嫤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黛梨烟白了她一眼,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可缪嫤似乎全身血液冻结,整个人冷得不像话,她的眼睛无规则地转动着,试探性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答彻底粉碎了缪嫤的幻想,缪嫤仿佛神志失常一般,不停地摇着头。黛梨烟看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忍不住出口安慰道:“内力没了,他还活着,不是吗?”
然而此时此刻的缪嫤,深陷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一想到时时刻刻爱用内力护体的雪照渊成为一个下雨打伞,冷了加衣的普通人,她更怕他会先失去理智。
多少个日夜,他才有了如此深厚的内力,把自己从泥潭里拖出来,活得光鲜亮丽。让他一瞬间失去所有,她该如何解释?
眼见着缪嫤快在无意识中走火入魔,黛梨烟连忙用妖力抑制住她身体溢出的内力,还不忘对缪嫤咬牙切齿道:“喂!你别冲动行吗?伤及无辜了!”
缪嫤正挣扎着,忽然脑海中出现了雪照渊的身影,他掩嘴笑着道:“阿柳……”她顷刻间回过神来,连忙收了内力,道:“还有一件事。”
黛梨烟一边擦着汗,一边气喘吁吁回道:“何事?”在她毫无防备之下,缪嫤冷漠的声音让她如落冰窖,她道:“此行任务之一,是杀了你。”
黛梨烟听得毛骨悚然,她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问道:“你方才说什么?”缪嫤垂下眸,低声道:“不过,念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你说。”黛梨烟的心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缪嫤道:“你若坚持在天国一派的手下办事,我只能杀了你。只要你与他们再无瓜葛,我便放了你。”
黛梨烟眨巴着眼,缪嫤以为她在思考着如何进行抉择,结果她却试探性问道:“我能加入你吗?”
这一爽快的叛变,让缪嫤忍不住皱起眉头,道:“叛变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我不收你。”
黛梨烟傲娇地哼了一声,道:“今夜我就逃走,保证与天国无任何干系。”缪嫤淡淡地嗯了一声,威胁道:“如若被我发现你在为他们办事,绝不手下留情。”
黛梨烟学着她阴阳怪气地道:“绝不手下留情~”随即她啐了一口,道:“我又不是天国的狗,会这样舔着他们吗?你太小瞧我了!”
“最好是这样。”说完,缪嫤便消失了,黛梨烟感受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踪迹,她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树,阴阳怪气道:“最好是这样~”
缪嫤回到青花零身边时,正撞见他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好不惬意,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下一秒的死活。
缪嫤盯着他,内心在思考着,到底是该直接抽了他的内力,还是带回方府。直到看见他一脸神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才忍住心里怒气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一路上,青花零虽然并未大吵大闹,却不停地哼着歌曲,缪嫤道:“未曾想,你这冷漠之人,唱起歌来,倒是情意满满。”
青花零身形一滞,笑着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何时算一个冷漠之人?”
缪嫤未低头,轻哼一声,道:“实在抱歉,你与祝观南的谈话,我混进你营帐之时,便全听见了。”
青花零静了半晌,似乎失去了哼歌的心情,一路安静得出奇。
回到方府,正巧是凌晨。
雪照渊刚出门便看见狼狈躺在走廊上的青花零,尽管发型凌乱,衣衫褴褛,青花零依旧风情万种地对雪照渊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照渊。”
雪照渊还没反应过来,缪嫤一脚踩在青花零脸上,恶狠狠道:“别招惹他!”
终于反应过来的雪照渊轻轻地笑了一下,对缪嫤道:“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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