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听到问话,抬头看了侯平一眼。
被关押了多年,他的双目还是神采熠熠,显然,即使坐牢,他的小日子也还是过的很舒服。
“你们又是何人?”
朱由校冷哼了一声:“乱臣贼子,落到这般田地竟还不知道悔改。”
王森看朱由校一眼,冷笑道:“哦,这位少年郎看来莫不是皇亲国戚?”
陈应龙立刻喝道:“大胆,这位是……”
话未说完就被侯平制止了。
“大人,张哥,借你们地方问个话,麻烦你们先去外面等候一下,这些事情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陈应龙连连点头称是,然后跟张鹏一起退了出去。
侯平让高敬石带人去周围守着,不要让人靠近,然后才开始继续问话:“王石佛,你已经然落到这等田地,此生已经翻盘无望,何不给自己换个善终?”
王森笑道:“老夫为了大业,辛苦奔波数十年,临到成事关头遭人出卖,时也命也。老夫既然都已经立下谋朝之志,又如何会在意什么善不善终?。”
侯平点头同意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善不善终的确实不重要,不过人之将死,有仇就报,重要的是那些曾经坑害过你的人,欺压过你的人,总应该要有个结果吧?难道你愿意让他们逍遥?”
王森哈哈大笑道:“都说相由心生,你这相貌,配上这歹毒的心肠,却是绝配,你说的不错,他们都该死,你们想知道什么?”
见王森有合作的意思,侯平心里松了口气:“我们要红封教谋反的罪证。”
王森摇了摇头:“红封教没有谋反,谋反是老夫私下的行为,只是利用了红封教的势力而已。”
侯平和朱由校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露出了浓郁的失望之色。
沉思片刻后,侯平道:“那陷害妃嫔、皇子的事情可都有做?”
王森依旧摇了摇头:“你们怕是要失望了,实际上老夫帮闻香教做的,只是扩张势力和收买官员,教首虽然用老夫,但是并不相信老夫,重要的机密事件也都不会交给老夫去办。”
朱由校一脸失望的道:“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多少关于红封教的秘密?”
王森老实的点了点头,一脸真诚的道:“如果你们问的是这种事情,老夫所知道的确实不多。”
看着他的样子,侯平也不禁有些疑惑,难道王森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福王受伤就没有道理了。
王皇后费了这么大的气力来杀他,如果他真的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岂不是不打自招?
忽然侯平想到了一种可能:首先王森不可能不知道一些东西。
而能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守住秘密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他知道自己还能活。
他想留着这些秘密,等逃出去之后再威胁王皇后。
想通了这一点,侯平就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从王森口里问出情报了。
只在斩断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才有可能让他老老实实的吐出实情。
想到这里,侯平轻叹了口气,对朱由校道:“先将他送回牢房吧。”
朱由校一脸疑惑,不是还是让两个锦衣卫把人给送走了。
等王森离开之后,他才迫不及待的问道:“夫子,你为什么要把他送走?”
侯平道:“殿下,这王森如此有恃无恐,想必是有求生的希望。否则一个将死之人,尤其是像他这种身居高位的人,绝对做不到这么从容淡定。想要他开口,就必须断了他所有的念想。所以我们必须找出他的底气来源于哪里。”
朱由校摇了摇头:“这要如何找起?”
侯平想了想道:“王森都被关了好多年,之前徐鸿儒他们都没有想过来救他,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徐鸿儒他们的实力不够,没有能力去救;另一个就是他们根本不想救。依我看来,这两人情况应该是兼而有之。至于王皇后恨不能杀他灭口,就更不可能救他了。
所以思来想去,能救王森的,估计只有有过利益瓜葛的其他势力,这些人不太可能动用强硬的手段救人,利用其它手段的可能性大一些。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把手段使出来,然后才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起举成擒。”
朱由校点头同意道:“夫子,既然如此,你就安排吧。”
侯平笑了笑:“不急,先叫张鹏和陈应龙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王森。”
朱由校转头对一个锦衣卫吩咐道:“去把陈应龙和张鹏带进来。”
很快张鹏和陈应龙都被带了进来。
张鹏进来就笑道:“怎么样,事情可还顺利?”
侯平笑着摇了摇头:“张哥,王森最近可有接触过什么可疑人员吗?”
张鹏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自我上任之后,就加强了对牢房的管控,基本上可以确保没有可疑人员可以随意出入牢房。至于王森,上次佟姑娘来了之后就特别交代过好生看管,所以更加不可能有人能接触到他了。怎么了?王森不肯招吗?不如让我给他上点开胃小菜。”
侯平笑了笑摇头道:“暂时先不用了,王森怎么说也是一教教首,他的背后有很多大人物们盯着,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对这样的人物用刑,免得落人口实。”
张鹏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他开口。”
此时陈应龙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讨好的说道:“顺安,我到是想起一件可疑的事,滦州惨案发生之后,在我刚上任的时候,永平道按察使袁应泰的兵马曾经试图入城协防。被我拒绝了,之后他们又以治河的名义说是要调滦州的人犯去服劳役。
当时我才刚上任,不想过于得罪上官,就同意调动了一些年轻力壮的犯人过去。后来袁按察使说人力不够还要再调动一些,被下官以城防需要修缮为由拒绝了。不知道此事会不是跟王森有关系。”
按察使为各省提刑按察使司的长官,掌一省的司法,在行省之下各道设置按察分司,靖难之役后重新改肃政廉访使为提刑按察使。
到了大明中叶以后由于各地多设有巡抚,按察使就成为巡抚的属官。
袁应泰身为永平府按察使,调动滦州人犯倒也还说的过去。
但是在滦州刚刚经历大变的时候派人过来,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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